他们制造这些怪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攻下中枢城？严清与皱眉，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在可控的情况下当然是可以，但如果只是表面可控或者不稳定可控呢？
这种怪物留下来无异于定时炸弹。
再说了，这种实验本来就是逆天而行，严清与不认为邱燕虞真的能完成她那宏大的理想。
改变人类的基因，人类进化？开什么玩笑？
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不切实际。
8709……8709……严清与跟着那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十区。
这边的温度非常明显地低了很多。两边都是紧闭的牢门。
头上的空气净化器感觉已经要干到冒烟，但即便如此还是完全没办法把这股臭味清除掉。
“我简直要吐了，不管来几次我都没办法接受这个味道。”懒散的男人做了个呕吐状。
“我希望他们下次往改变营养液的气味方向去研究。”
严清与没心情去听他们开玩笑，看着眼前好像走不尽的走廊，和两侧的一间间的牢房想到8709。
8709……如果这实验体的序列编号是按照数量来的，那意味着至少有八千七百零九个活生生的人，被送进了这个魔窟，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变成他们口中的“烂肉”。
这哪里是什么实验室，分明是堆积着累累白骨的万人坑！
就算邱燕虞研究成功了，那她也是一个千古罪人。
从古至今就没有靠人命才能完成的实验。
前方的两人停了下来：“我们到了。”
周淮起看了一眼墙上的编号：8650
他点了点头：“行，兄弟那我们接着去找我们的实验体了。”
这两人倒是没产生什么怀疑，站在门口通过探视窗往里看。
“这个好像也快不行了。柯达，你先进去。”
“他们会骗人，说不定等着我们进去了就暴起给我们吃了。”
“那还是算了，我们等一会吧。”
确认周围没人，严清与才放松了一点，下意识地往周淮起身边靠了点，把整个车子都交给他推。
“累了吗？”周淮起想碰碰严清与，又觉得自己的手太脏。
“还好，”严清与说着，头往周淮起肩靠了靠了，“想靠一会。”
温存也只能温存一会，突然旁边的门发出“嘭”地一声巨响，把两人吓了一跳。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两人瞬间警惕起来。声音来源是旁边那扇厚重的牢门。周淮起下意识地将严清与往身后护了护，目光锐利地投向门上的探视窗。
“没事，他在里面。”严清与推了推周淮起，走上前去，透过探视窗往里看。
一个身影被粗重的铁链锁在墙壁上，四肢和脖颈都被金属环固定。它的轮廓依稀能看出人形，但极度消瘦，肋骨根根分明地凸出，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最引人注目的是它佝偻的背脊上，突出着几根尖锐的、如同骨刺般的东西。
这怪物……和他们在d9研究所那些装满溶液的培养舱里看到的实验体很像，但这个没有待在培养舱里。它抬手砸墙，又发出了嘭嘭的响声。
它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窗外的目光，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扭曲的脸，一双眼睛浑浊不堪，死死盯住了周淮起和严清与，随即开始更加疯狂地挣扎，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身体不断撞击着墙壁。
“啊——啊——”
“它的声音……”严清与皱眉，“和柳晟的很像。”
像是被各种器械贯穿喉部之后未恢复的声带发出的声音，它想说点什么，但是说不出来。
“这东西……”周淮起皱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让他心头一动。明明形象完全不同，但不知为何让他有种熟悉感，就像突变体。
只不过突变的方向不一样。
一个念头闪过。周淮起看了一眼严清与，低声道：“我有个想法。”
“什么？”
严清与看着周淮起走到门边，借着探视口把苍牙放了进去。
“你要做什么？”严清与摁住周淮起。
“没事，我试试他能不能看见苍牙。”周淮起指挥着苍牙往前靠。
变异体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挣扎得更加剧烈，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突然出现的苍牙。
“苍牙，再往前点，让他碰到你。”周淮起沉声道。
严清与有点不放心，碰了碰周淮起的手，然后握了上去，精神丝蓄势待发，准备一旦发生意外就给周淮起疏导。
但周淮起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没事，我有把握。”
那怪物挣扎着，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苍牙，一瞬间，周淮起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正从怪物身上传来，试图吸取他的精神力。
严清与和周淮起精神链接，也感受到了，他刚想叫周淮起停下来，周淮起却开始反过来吸收他的精神力。
和他们训练的时候一样，严清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精神丝探入他的精神领域，速度极快地为周淮起做着疏导。
怪物更加狂躁，嘶吼着，疯狂扭动身体，试图摆脱这种令它不适的入侵。铁链被它扯得哗哗作响。
“不行，动静太大了会被发现的。”严清与急切地说。
周淮起皱眉吸收掉最后一丝精神力立马收回了苍牙。
怪物失了力一般，垂下了头，没动静了。
“你感觉怎么样？”严清与有点担心。
“感觉还行，跟我们训练的时候感觉一样。”周淮起扭扭手腕，“它跟突变体给我的感觉一样，我能判断……他们是同一种东西，攻击方式是一样的，吸收精神力，只不过变异的方向不太一样。”
严清与点点头，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突变体，但他看过沈老师给的资料和影像，和这种看着瘦弱的变异体不一样，突变体的体型高大，有发达的肌肉，而且皮实更难对付。
“而且我发现……”周淮起看着自己的手心。“我能通过苍牙吸收他的精神力，之前必须要接触，而这次没有，我刚刚有一种感觉，顺着走竟然直接吸收了。”
“你进步了？”严清与诧异。
周淮起摇摇头：“不，我感觉它的精神力很稀薄，而且很不稳定。”
这话说得很抽象，周淮起又解释道：“就好像哨兵向导的精神力在精神领域中，是这个人的精神内核，而他的精神没有内核，而是像一团团飘着的雾气，一接触就散开了。”
“他们挑选的实验体都是普通人，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通过实验强行让并非哨兵向导的人拥有精神力，但是这种精神力不稳定？”
“我再试试。”
周淮起在旁边走了几步，停在了隔壁的房间门口推开探视窗，故技重施，把苍牙放了进去。
严清与看了一眼，这个变异体缩在角落，皮肤像覆盖了鱼鳞，看见苍牙靠近龇牙咧嘴。碰到苍牙的一瞬间，精神力汩汩流向周淮起。
严清与一边观察周淮起的状态一边疏导，看他真的没什么变化才稍稍安心。
周淮起想起当时褚教官牺牲的时候自己强行吸收突变体的精神力，再加上那段时间自己精神力不稳定，吸收完之后没有得到疏导，精神领域无法承受这种能量，导致严重毁坏。
但现在自己完全没有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周淮起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又接连试探了几个囚室。无一例外，当苍牙接触到那些狂躁的变异体时，都能轻易地吸收到它们的精神力。每一次吸收，都让周淮起感觉自己的精神领域仿佛被注入了些许能量，到最后甚至让他有种……吃撑了的感觉？
这是因为严清与在给自己疏导吗？
更奇特的是，那些原本狂躁不安充满攻击性的变异体，在被吸取了部分精神力后，竟都如同被抽走了力气一般，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嘶吼和撞击，只是茫然地蜷缩在原地，眼神中的疯狂似乎也褪去了一些。
严清与看着这反常的景象，给他们想了个合理的解释：“它们的狂躁，难道是因为这种不稳定的精神力？”
“和哨兵一样，他们也需要疏导，但是显然，这边没有向导。”
“你吸取了部分狂躁的精神力，反而暂时缓解了它们的痛苦。”严清与确定了。
“应该是这样的。”
这是非常重要的发现，严清与暗暗记下。
“如果能大规模地吸收他们的精神力。”周淮起琢磨着，“那就可以让他们短暂地失去战斗力，就算他们真的要拿这些人去攻击中枢城，也能在不伤害到他们的情况下制裁他们。”
严清与点点头，他们不同于普通动物的变异体，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无辜的人……
“那你能做到同时吸收他们的精神力吗？”严清与问。
“我不知道，我只有个想法。”周淮起没有很肯定。
“你们在干什么？”忽然，走廊前面传来了声音。
严清与和周淮起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来者是个女性，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胸口戴着太阳徽章，朝着这边走来。
“我们在……噢我们的车轮子坏了。”周淮起抬脚踩碎其中一个轮子车子往左边歪斜了一些。
女人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地上的轮子碎片和两人的装扮：“别在这偷懒，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着她绕过两人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严清与看着她的背影。这个人女人带着口罩，但听声音很年轻，看装扮是实验员，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在这里地位不低，可是地下城的人没有接受过教育，基本上没有做这种实验的能力，除非她是来自中枢城。
难道她也是d9研究所的人？
严清与看着她站定，抬头一看门口的编号8709，正是他们要找的变异体。
女人见两人跟在她身后，顿了顿问道：“你们来取实验体？”
周淮起点点头。
“谁让你们来的？”女人问。
“马研究员。”周淮起老实回答
“马库斯？”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实验记录，“不用去了，这个实验体我要，既然你们来了，就顺便帮我把它带走吧。”
“这……”周淮起装作十分犹豫的样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女人掏出钥匙丢给周淮起，又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
“我们……去？”周淮起深深地记住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运输员，他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女人。
“让你去就快点去。”女人不耐烦。
严清与走上去低语道：“先看看。”
周淮起点点头，嘴里还嘟囔着：“这可是实验体啊，我们哪有那么大劲按住它啊……”
说着门被打开了。
意外的是，门内锁着的并不是实验体，而是活生生的人，整整五个。
每一个都戴着手铐和脚铐，穿着破掉的工装，面容憔悴，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们看到门打开，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8709号……竟然是五个还没有进行过实验的人。
那女人似乎没注意到两人瞬间的僵硬，不耐烦地催促道：“动作快点，把他们带到A3实验室去。马库斯那边我会去说。”
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只把他们当做可以随意处置的耗材！
周淮起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为难的神色：“这……五个人呢，我们这车也装不下啊，而且他们要是反抗……”
“反抗？”女人嗤笑一声，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随手按了一下。
那五个被铐住的人顿时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仿佛遭受了电击，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这下老实了。”女人冷漠地收起遥控器，“用你们的推车，分两批运过去。别磨蹭，我赶时间。”
说完，她不再理会周淮起和严清与，转身朝着通道另一端走去。
“先把人弄上车。”周淮起低声道，动手将昏迷的人往清洁车上搬。严清与也立刻帮忙。
清洁车本就不大，勉强塞下了三个人就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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