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严清与制止了周淮起。
“怎么了？”周淮起正准备再往里塞一个人。
严清与思考了一下，指挥周淮起：“放一个人回去。”
周淮起瞬间明白了严清与的意思，这一车人是要被送去当试验品的，这一去生死难料。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但现在没办法把他们带走，只能暂时为他们拖延时间。
想着周淮起立马把一个人拉了起来，放回牢里。
被带走的两个人都身强体壮，这种程度的电击应该不会晕很久，如果有机会还可以把他们放走，但逃不逃得出去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周淮起往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把剩下几人的镣铐解开，门故意没关好。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希望他们运气好一点吧。
两个人推着车朝着女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A3准备室距离不远，但周围都是守卫，来来往往好几个穿着实验服的研究员。
周淮起把两个人推了进去，看见那女人在穿防护服。她抬了抬下巴，把头发扎起来：“你们两个，把他们捆在操作台上。”
旁边还有两个助手，严清与下意识地以为女人在使唤他们，于是跟周淮起一起站到了旁边。
严清与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她。这个女人……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她戴着护目镜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无法辨认。
不等严清与继续发愣，女人再次开口催促：“快点。”
看着站在墙角老老实实的两人，女人皱眉：“你们两个听不见吗？”
“我们？”周淮起指了指自己。
“难道让我们来吗？”
还真没人这样使唤过自己，周淮起想着。
但眼下只能先按她说的做，尽量不引起怀疑，同时寻找机会获取更多信息。虽然他们已经进入了中心区域，但“夏娃”的具体位置仍然成谜。这片区域太大了，一间一间搜查根本不现实。
时间紧迫。一旦其他前往十七层执行任务的新人和守卫返回十八层，很快就会发现他和周淮起失踪，届时整个基地都会进入警戒状态，再想行动就难了。
严清与一边配合周淮起将昏迷的人抬上冰冷的金属操作台，用束缚带固定，一边观察着周围的设施。这些设备看着都很新，角落的地方刻着d9研究所的标志，这应该就是他们定期往地下城运送的那些淘汰设备。
说淘汰也不太对。这些设备太新了，而且很先进。
女人看见周淮起和严清与只运来了两个人并没有说什么，看向严清与，然后开口：“帮我。”
严清与愣了愣 ，要帮什么？自己身上穿的明明是保洁的衣服，难道这里连保洁都要参与实验？
“推车。”女人指了指旁边。
严清与看了过去，推车上放满了瓶瓶罐罐，他眼尖，立马就看见了在新兵营地里，每天都要注射的那一种药剂。
实验恐怕从踏入18层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周淮起看不懂那些瓶瓶罐罐，但回忆起来了这两个躺在这里的人是谁。是跟他们一起来到18层的新兵，好像是前几天注射药剂的时候发生了不良反应，然后被带走的，原来就是带来这里。那比他们更前面的人呢？
难不成已经……
严清与也意识到这一点 ，强压下心中的寒意，推着那辆装满药剂的小车，走到女人身边。
女人拿起一支注射器，又在里面挑挑拣拣，熟练地排掉空气，命令道：“按住他。”
严清与听从指令，上前去摁住了人，周淮起站在另外一边，两人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不能让她进行实验，起码要把这几个还没被实验的人保住。
“楚老师，血清用完了。”助手拿了个空的瓶子过来。
被叫做楚老师的女人眉头紧蹙：“一点都没有了吗？”
“这边没有了。”助手摇摇头，“不然我去仓库那边看看？”
楚老师摇了摇头：“仓库早就没了。”
“那实验怎么办？”
楚老师思索了片刻：“你去隔壁问问有没有，我们只需要两毫升。”
“好。”
严清与感觉手下的人动了一下，低下头看见他微微睁开了眼睛，但被电晕的后遗症让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严清与和周淮起摁着他。
就在严清与思索着如何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干扰实验时，视线下意识地垂落，定格在了女实验员的鞋上。那是一双黑色的运动鞋，侧面带着灰色的标志。
这花纹……
记忆如同海水般倒灌，声音，眼睛，还有这双鞋！d9研究所地下，关着柳晟的房间，桌子下面，自己跟周淮起……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在那里的那个女研究员叫楚香！
严清与呼吸骤然一窒，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冲向了大脑，她怎么会在地下城？跟着邱燕虞一起下来的吗？
如果她能跟邱燕虞一起到地下城，证明她在邱燕虞那的身份不低，肯定也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并且楚香认识自己。
虽然两人不熟，但毕竟是在同一个研究所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同事，她很有可能会认出自己。
周淮起敏锐地察觉到了严清与瞬间的僵硬，他抬眼看去，只见严清与低着头，侧脸的线条绷得极紧，按住实验体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周淮起立刻明白，出状况了。
楚香并未察觉这细微的异常，她手中的注射器针尖已经抵住了实验体颈侧的皮肤，马上就要把液体推入。
千钧一发！
严清与在楚香即将用力的前一刻，手腕看似无意地往下一沉，用了几分巧劲。
“唔……”昏迷中的实验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压力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就是这细微的晃动，让楚香手中的针尖瞬间偏离了预定的血管位置。
“啧！”她不悦地蹙眉，动作顿住，锐利的目光扫向严清与，“按住！别动！”
“抱歉。”严清与低下头闷闷道。
不行，这样不能阻止她。还有什么办法？
这种实验的第一针通常情况下都是类似安定的作用，就算扎了严清与也觉得没什么关系。
必须找到一个既能阻止实验进行，又不会立即暴露身份的借口。
“你去把那边架子上的记录本拿过来。”楚香突然对严清与吩咐道，视线在他身上短暂停留。
严清与应了声好，转身拿过记录本递给楚香。
楚香翻了一页，递给严清与：“把上面的药找给我，在那边柜子里。”
严清与没有多想，照着本子上记录的内容就去找，拿了几样放到了楚香的车上，又转身过去拿剩下的药剂。
楚香低下头看了一眼推车上的药剂，目光锐利起来，盯着严清与的背影：“等一下。”
严清与身体一僵，停在原地。
“转过来。”楚香命令道。
周淮起松了手，扶上腰间的武器，随时准备行动
严清与缓缓转身，心跳如擂鼓。
楚香的目光如手术刀般锐利，她拿起严清与刚刚放在推车上的一支药剂：“你拿错了。”
严清与心头一紧，他完全是按照记录本上的名称取的药，怎么会……
“这支是h-73型稳定剂，不是我要的h-37。”楚香的声音平静。
“对不起，我没看清，我重新给您拿。”严清与垂下头转过身又在柜子里找。当他的手碰到那支药剂的时候，楚香开口了。
“别动。”她抬起下巴，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严清与，“你是谁？”
“我？”严清与余光瞥见了枪口。
“你穿着保洁的衣服，却对这些药剂的摆放位置那么熟悉，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从几百种药剂中找到了我要的东西。你到底是谁？”
实验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严清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对实验室的熟悉程度出卖了他。他下意识地按照在d9研究所时的习惯行动，却忘了自己现在扮演的只是一个普通保洁员。根本不可能了解那么多！
d9研究所的药剂摆放顺序都是一致的，在那的实验员基本上都有相同的摆放习惯，严清与也不例外，刚刚他竟然没感觉到不对。
“你到底是谁？”楚香指着严清与的脑袋。
“楚老师，您说什么？我只是刚好看见那瓶药剂。”严清与解释道。
楚香显然不太相信。
周淮起已经准备动手了，但看见严清与给他比的手势，暂时又忍下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楚香问。
“柯达，我叫柯达。”严清与立马回答，这是刚刚那两个其中一个人的名字，离开前喊了一声，恰好严清与听到了。
“柯达？可我印象里他好像跟你长得不太一样。”
“我……我最近瘦了一些。”严清与面不改色地回答。
但这个理由过于拙劣，楚香给枪上了膛：“口罩摘掉，说，你到底是谁！”
严清与看着这黑洞洞的枪口，无比冷静：“我就是柯达。”
周淮起在旁边看得冷汗直冒。如果这把枪对着的是他，他绝对一点都不会怕。但这把枪对准的是严清与，如果枪走火的话……周淮起根本不敢想下去。但严清与不让自己动，他到底什么主意？他在赌楚香不敢开枪吗？
严清与确实在赌，赌的就是楚香不会开枪。他们缺人，缺实验体，杀了自己没有价值，把自己留下来当实验体价值更高。
“口罩摘下来。”楚香又抬了抬枪口，往前走了一步。
周围的助手和守卫都注意到了严清与这边，纷纷投来了视线。
严清与缓缓抬起手，作势要摘下口罩，动作刻意放得很慢：“楚老师，我真的只是个保洁员，能不能不要拿枪对着我，我很害怕。”
楚香的眼神微微闪烁，枪口却没有放下：“少废话，摘！”
就在这紧张关头，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刚刚离开的助手急匆匆地进来，看见里面这场面吓了一跳，还是压着声音说道：“楚老师，都没有血清。”
楚香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严清与动了。猛地向侧后方退去，同时大喊：“周淮起！”
周淮起默契地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推车，瓶瓶罐罐哗啦啦碎了一地，各色药液混合在一起，瞬间产生了大量刺鼻的白色烟雾。
“咳咳...拦住他们！”楚香在烟雾中喊道，但视线已被完全遮蔽。
严清与借着烟雾的掩护，拉着周淮起退到了实验室的侧门边。
“给你。”周淮起塞了几支药剂到严清与手里。这是刚刚他顺手从推车上拿的。
楚香带上口罩，挥开烟雾，看见了严清与的脸，瞬间瞪大眼睛。
“严清与？！抓住他！他的血清……用他的血清！”楚香咳了几声，捂住鼻子，冲了出去，胡乱地开了几枪。
但她确实没有经过训练，全部打偏了。
守卫被周淮起撞到墙上，脑袋发懵，又被楚香拎着领子怒骂道：“快追！他是夏娃！不要让他跑了！”
“这边！”周淮起抓着严清与的手，两人在迷宫般的走廊里狂奔，身后是楚香的怒喝和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听到了吗？他们说你是夏娃！”
严清与调整呼吸，把决定方向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了周淮起，低头看了看周淮起随便拿的几支药剂，回答道：“我听见了，可我怎么可能是夏娃？”
要不就是自己跟周淮起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夏娃的情况不好，并且夏娃已经存在这里很久了，怎么可能是刚来到这里的自己？严清与忽然意识到，夏娃可能并不代表一个人。
周淮起揽着严清与的腰一个侧身，躲过了子弹，苍牙现身，身体迅速膨胀好几倍，几乎要堵住整个走廊，喷出了红色的火焰，把身后追着的人吓退了好远。
“接下来怎么办？”周淮起问严清与。
“去最中心的地方，去小泥巴说的安全区！”严清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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