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意识集合体的覆灭，如同斩断了“公司”这头疯狂巨兽的首级，其遍布全球的残余势力顿时陷入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守望”基地指挥部内，气氛却并未因此轻松多少。那最后时刻发出的、关于“末日协议”的加密信息，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所有人的心头。
山岳指挥官面色冷峻，下令全球各处的合作力量，趁此良机，对“公司”已知的残余基地和势力发动总攻，务求犁庭扫穴，彻底清除这颗毒瘤。同时，所有情报资源向破译那条加密信息倾斜。
林凡和徐婉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也加入了破译工作。他们的意识经过“淬火”锤炼和心渊融合，对能量的感知和信息的处理能力远超常人，尤其是对那种蕴含着规则层面波动的信息，有着独特的敏感性。
在伊莎的主导下，结合林凡、徐婉的感知，以及陈雪团队的技术支持，破译工作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着。那加密方式极其复杂，层层嵌套，甚至带有自毁逻辑，但在伊莎绝对的计算力和林凡他们那种近乎直觉的规则层面感知面前，被逐一破解。
数小时后，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缓缓展现在众人面前。
全息屏幕上，显示着破译出的信息核心内容。那并非某种毁灭性的武器启动密码，也不是某个隐藏基地的坐标。而是一份…研究日志的残片，以及一份…启动确认回执。
日志的署名，赫然是——“董事长”。
日志的内容，让所有看到的人，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普罗米修斯之火’第七阶段试验数据验证了最初的猜想。单纯的能量灌注和肉体强化存在无法突破的极限，且畸变率无法控制。真正的‘飞升’，在于意识的彻底解放与重组…”
“…‘潘多拉’的核心规则碎片，其本质并非创造，而是‘同化’与‘连接’。它能强行将低维意识与更高维度的‘背景海’建立短暂连接…”
“…大多数低维意识无法承受这种连接，会瞬间崩溃或畸变。但若能找到一种方法，在连接建立的瞬间，用强大的能量冲击‘固定’住意识结构，并辅以特定的规则‘模因’进行引导，或许能实现意识的‘强制升维’…”
“…‘末日协议’即为此而设。它并非毁灭，而是一场…席卷全球的‘洗礼’。协议触发后，将释放我们储存的所有‘潘多拉’原生体及第七阶段催化剂，通过全球网络节点和气溶胶系统扩散。届时，数十亿人将同时与‘背景海’连接…”
“…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个体将在连接中崩溃、死亡或畸变。但总有极少数天赋异禀或运气极佳的个体，能在那瞬间的冲击中固定下来，完成意识的初步升维，成为新的‘神族’…”
“…旧人类的躯壳过于脆弱，注定被淘汰。唯有经历这场残酷的筛选，文明才能迎来真正的升华，才有资格在未来的‘黑暗森林’中生存下去…我们，将成为新纪元的引路人…”
日志到此中断，后面附有一份冰冷的、来自某个未知深空的启动确认回执，回执时间，正是在“董事长”主体被摧毁前的最后一刻！
指挥部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疯狂、冷酷、却又带着一种扭曲逻辑的计划惊呆了！
“他…他们…”陈雪声音颤抖，脸色惨白，“他们不是要毁灭世界…他们是想要…强行‘进化’全人类？！用几十亿人的生命作为赌注和燃料，去赌那百分之零点一的‘成功’率？！”
“这比毁灭更可怕！”山岳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眼中充满了怒火与骇然，“这是对文明和人性最彻底的践踏！”
林凡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想起了“回响之间”里，“先驱者”在绝望中制造“潘多拉”的景象。历史仿佛在以一种更残酷的方式重演！
“必须阻止它！”徐婉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无比的坚定，“那些催化剂和原生体储存在哪里？！”
“根据日志碎片中的能量签名和扩散模型逆推…”伊莎的光芒快速闪烁，“源头锁定…位于太平洋海底，我们刚刚摧毁的那个节点深处！那里不仅是服务器群，更是‘末日协议’的最终执行单元！它的物理结构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我们的打击可能并未完全摧毁其扩散功能！”
“立刻派遣最深潜器和水下机器人部队！无论如何，必须确保其彻底失效！”山岳立刻下令。
但命令刚刚发出，监测全球能量背景场的仪器就发出了凄厉的警报！
屏幕上，代表太平洋海底节点的位置，虽然已经沉寂，但其深处，一个之前未被探测到的、更加庞大的能量源，正在被激活！一股无法形容的、蕴含着“潘多拉”最原始、最狂暴规则的波动，正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般，开始缓缓散发出来！
“来不及了…它已经启动了自毁式扩散程序！”技术官绝望地喊道。
通过卫星和高空探测器，可以看到，一股淡淡的、几乎无形的气溶胶，正从海底节点破裂的缝隙中缓缓弥漫开来，开始融入海洋，并随着洋流和大气循环，向着全球扩散！
虽然初期的扩散速度看似缓慢，但其无法阻止的趋势，让所有人感到绝望！一旦这种携带者强制进化因子的气溶胶遍布全球大气和海洋，后果不堪设想！
“有没有办法中和它？或者…制造一种屏障？”林凡急切地问伊莎。
“极难。”伊莎回应，“其本质是规则层面的造物，物理拦截和化学中和效率极低，且范围太大。唯一可能有效的方法，是同样以规则层面进行干预…但所需能量和计算力远超当前圣所负荷，且会对圣所结构造成永久性损伤。”
“需要多少能量？怎么做？”林凡毫不犹豫地问。
“需要将圣所主能量阵列超载运行至百分之二百，模拟出与‘潘多拉’原生体规则签名完全相反相的‘中和场’，以圣所为中心全球扩散。但此举有百分之七十三点四的概率导致圣所能量核心过载熔毁，甚至可能引发不可控的空间塌缩。”伊莎给出了冰冷的数据。
代价是…可能失去圣所，这个人类目前唯一的希望之地和进化摇篮。
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是眼睁睁看着“末日协议”缓慢而不可阻挡地污染全球，等待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死亡率成为现实；还是赌上圣所和所有人的未来，去博取一个阻止灾难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山岳，看向了林凡，看向了伊莎。
山岳脸色铁青，作为最高指挥官，他难以下达可能毁灭唯一希望的命令。
林凡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徐婉、陈雪、张浩，以及指挥部里每一个面孔。他看到了恐惧，但也看到了决绝。
“伊莎，”林凡的声音平静却充满了力量，“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人类还有未来吗？”
“根据计算，‘末日协议’成功扩散后，现存人类文明存续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一。”伊莎的回答冷酷而客观。
“那么，答案就很清楚了。”林凡看向山岳，“指挥官，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必须阻止它，哪怕代价是圣所。”
徐婉轻轻握住林凡的手，用行动表示支持。陈雪和张浩也重重点头。
“没有别的选择了！伊莎女士，启动‘净化’协议！这是人类文明的选择——赌上现在，换取未来！拜托了！”
“指令确认。‘净化’协议启动。圣所主能量阵列开始超载运行。中和场模型构建中…预计十分钟后达到最大输出功率。”伊莎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整个圣所已经开始发出低沉的、仿佛不堪重负的轰鸣声！所有的灯光都变得忽明忽暗，能量流动的嗡鸣声急剧升高！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轻微震动，空气中充满了躁动的能量粒子！
这是一场豪赌！赌上现在的一切，去换取一个渺茫的未来！
林凡和徐婉对视一眼，两人再次携手，将自身的精神与能量毫无保留地连接在一起，主动引导着自身的力量，注入到圣那超负荷运转的能量体系中，试图为其分担一丝压力，增加一丝成功的可能！
“利剑”小队在外围构筑了最后的防线。所有非战斗人员进入了最坚固的避难所。
倒计时一分一秒地流逝。圣所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甚至开始有细小的金属碎屑从穹顶落下！
终于…
“中和场构建完成！最大功率输出…启动！”
伊莎的声音响起的瞬间！
整个圣所猛地一亮！一道无法形容的、并非纯粹能量也并非纯粹光线的透明波动，以圣所为核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瞬间向着全球范围扩散开去！其速度超越了光速，仿佛直接作用于规则层面！
这一刻，全球范围内，所有敏感的进化者都感到心头一悸，仿佛某种无形的洗礼掠过身心。
那波动瞬间追上了正在扩散的“潘多拉”气溶胶，与之发生了无声的碰撞与湮灭！
成功了？！
所有人屏息凝神，盯着监测屏幕。
代表“潘多拉”扩散的红色区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变淡、最终消失！
然而，圣所内部的震动也达到了顶峰！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每一个角落！
“警告！能量核心过载！结构完整性丧失！无法逆转！预计完全熔毁时间：三分钟！”
代价，终究还是来了。
“立刻全员撤离！进入紧急避难序列！”山岳嘶吼着下令！
众人开始疯狂撤离。
林凡和徐婉却没有动，他们看着伊莎那开始变得明暗不定、甚至出现细微裂纹的本体。
“伊莎！你呢？！”林凡急道。
“我的核心与圣所一体…无法脱离。”伊莎的声音依旧平静，“任务已完成。文明火种…已交付于你们手中…”
她的光芒开始逐渐黯淡。
就在这最后的时刻，伊莎忽然将一段信息流直接传入林凡和徐婉的脑海。那并非语言，而是一份复杂的坐标和一份…意识数据备份！
“这是‘先驱者’母星最后已知坐标…以及…我的核心意识碎片…若未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消失。本体的光芒完全熄灭，裂纹蔓延。
圣所，这座承载着无数希望和秘密的远古遗迹，在完成最后的使命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林凡拉着徐婉，在最后几秒钟冲出了即将彻底崩溃的主控中心。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剧烈的能量冲击波！
圣所，化为了废墟。
幸存的人们站在远处的雪地上，望着那冲天的火光和烟尘，心情无比沉重。他们阻止了末日，却也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林凡紧紧握着徐婉的手，脑海中回响着伊莎最后的馈赠。
希望并未完全熄灭，只是前路，变得更加艰难和…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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