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还是没劝住女儿,宋清越最终还是跟着心急如焚的宋大川,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他家。
刘氏担忧的目光几乎要凝成实质,一路追随着女儿的背影,直到院门关上,她仍倚在门边,心神不宁。
一推开宋大川家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一股混合着草药膏和些许糜烂气味的压抑气息便扑面而来。油灯的光芒在屋内摇曳,勉强照亮了角落的床铺。
只一眼,宋清越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只见宋大婶蜷缩在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旧单子,但裸露在外的脸颊、脖颈、手臂上,布满了大片大片凸起的红色风团,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许多地方已经被抓破了,渗出组织液和血丝,新旧抓痕交错,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皮。她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呻吟:“痒啊……痒死我了……天杀的,真是要命啊……”
声音嘶哑无力,充满了绝望。
宋大川看着妻子这般模样,眼圈瞬间就红了,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越越别过来!”
宋大婶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勉强睁开被风团折磨得有些肿胀的眼睛,看到是宋清越,急忙虚弱地挥手,气息微弱地阻止,“婶子这病……怕、怕会过人……你别过来,你还年轻……快回去……”
即使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她依旧保持着善良的本能,不愿连累他人。
这番举动让宋清越心中揪痛之余,更多了几分坚定。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壮着胆子又靠近了几步,凑到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查看。
越是细看,她心中的那个猜想就越是清晰!
这凸起的红色风团,这剧烈难忍的瘙痒,这遇到湿热容易发作的特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可怕的“麻风”。
这分明就是她前世也曾得过的一种相当常见的过敏性皮肤病——荨麻疹!
只是宋大婶的这个情况看起来尤为严重,反复发作,加上医疗条件落后和错误的认知,才被说成是麻风!
“大婶,您别怕,让我看看。”
宋清越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得极轻极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她仔细观察着那些风团的形态,甚至小心地避开创口,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边缘——确实是荨麻疹典型的、一过性、水肿性的风团样损害!
“叔!”宋清越猛地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语气笃定,“婶子这病,我知道是什么了!这不是大家说的那种麻风病!这是一种叫‘荨麻疹’的皮肤病,虽然痒起来要命,但它不传染!”
“不……不传染?”
宋大川猛地转回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声音都在发抖,“真、真的?可是……可是我以前在的村里人都说……还把我们赶出原来的村子!”
“村里人可能弄错了!”宋清越打断他,语气急促但清晰,“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
我以前也得过这个,我老家有个土法子,或许能缓解大婶的痛苦!您快去您家菜地里,找紫苏叶和老姜!越多越好!快!”
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但宋清越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和眼神中的自信,像是有一种魔力,让几乎绝望的宋大川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
宋大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应着:“哎!哎!我这就去!紫苏!姜!”说着便踉跄着冲出门去,也顾不上夜深露重。
宋清越也没闲着,她记得来时在溪边看到过野生的艾草。
“大婶,您再忍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她交代一声,也立刻转身跑出屋子,凭着记忆来到溪边,借着月光,迅速采撷了一大把新鲜茂盛的艾草叶。
等她返回时,宋大川也已经从菜园里急匆匆地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大捧香气浓郁的紫苏叶,手里还抓着好几兜沾着泥土的老姜。
“越越,你看这些够不够?”
“够了!大叔,您赶紧用大锅烧水,把这些艾草、紫苏叶和拍碎的老姜放进去一起熬,熬一大锅浓浓的药汤,等下给婶子放凉了泡澡用!”
“哎!好!好!”宋大川手忙脚乱地开始生火刷锅。
宋清越则找来一个小砂锅,挑了些紫苏和老姜片,又加了一小把艾叶,加入清水,放在灶膛的另一边,小心地控制着火候,慢慢熬煮着一锅浓汁。
“这个是内服的,等熬好了给大婶喝下去。”
小小的灶房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混合着姜的辛辣、紫苏的特殊清香和艾草微苦气息的复杂味道,冲淡了原本压抑的病气。
宋大川守着大锅,不时添柴;宋清越照看着小砂锅,小心撇去浮沫。
两人默契地忙碌着,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宋大婶的呻吟声似乎也微弱了些,不知是疲惫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安抚了。
终于,小砂锅里的药汁熬得只剩小半碗,浓黑如墨,气味浓郁。宋清越将其滤出,稍微放温一些,才端到床边。
“婶子,来,把这个喝了,可能会有点辣,但对您的病有好处。”
宋大婶挣扎着半坐起来,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汁,又看看宋清越清澈坚定的眼神,一咬牙,接过碗,屏住呼吸,“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下去。
辛辣苦涩的味道刺激得她皱紧了眉头,但一股暖流也随之涌入胃中。
说来也神奇,这碗浓汁下肚不久,宋大婶就感觉身上那钻心的瘙痒似乎减轻了一些,原本不断冒出的新风团也似乎停止了扩张的势头。
“好像……好像没那么痒得抓心挠肝了……”她喃喃道,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希望的光。
这时,大锅里的药汤也熬好了,宋大川将其倒入一个大木盆中,准备兑入凉水。
宋清越马上阻止,“叔,泡澡的水不能加生水进去,要自然放凉。”
宋大川马上停下手里准备加冷水的动作,连连应是。
水晾凉到合适的温度后,在宋清越和宋大川的搀扶下,宋大婶小心翼翼地坐进药汤中。
除了那些被抓破的伤口遇到药水刺激产生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外,其余被药汤浸泡的皮肤,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缓。
温热药力透过皮肤渗透进去,那股纠缠不休的奇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减。
她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泡了约莫一刻多钟,身上的风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变平,颜色也从骇人的鲜红转为浅粉,最后大部分竟然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些被抓破的伤痕还昭示着刚才的惨烈。
当宋大婶从木盆中出来,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后,她看着自己身上几乎恢复如常的皮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颤抖着手抚摸着自己不再红肿痒痛的脸颊和手臂,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好了……真的好了……不痒了……一点都不痒了……”
她喃喃自语,随即猛地看向站在一旁、脸色也有些疲惫却带着欣慰笑容的宋清越。
下一刻,她竟双腿一软,就要朝着宋清越跪下去! “越越!恩人!你是我们这个家的恩人,你先是救了你叔,现在又救了我,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啊!要不是你,我又要在这奇痒中苦熬五六七八日,等好了,就像从鬼门关走一趟一样,我真怕自己哪天痒的受不住一头碰死……”声音哽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无限的感激。
宋清越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步死死扶住她:“婶子!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使不得!能帮到您就好,能帮到您就好!”
宋大川也在一旁抹着眼泪,看着妻子恢复常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对宋清越作揖。
窗外,天色已然透出些许微光,漫长而煎熬的一夜即将过去。灶房里,药香依旧袅袅。
床榻边,不再是绝望的呻吟,而是喜极而泣的哽咽和由衷的感谢。
宋清越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知识的力量,不仅在于开荒种田,更在于能驱散恐惧,解除痛苦,治病救人,自己穿回古代,原来可以这么牛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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