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的出现,像一阵不容忽视的暖风,吹皱了姜知夏原本因为江屿白而波澜起伏的心湖。这阵风坦荡、温暖,带着校园偶像剧男主角般的光环,所到之处,引来无数关注和窃窃私语。关于“学霸校花”和“阳光校草”的绯闻,以比之前任何流言都更迅猛的速度传播开来。
姜知夏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扰。她并不讨厌沈哲,甚至欣赏他的阳光和优秀。但那种被架在舆论中心、被迫接受某种“配对”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更重要的是,沈哲的每一次出现,每一次友好的交谈,都像一面放大镜,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江屿白那份隐秘而强烈的在意。
这种在意,与面对沈哲时的轻松愉快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掺杂着畏惧、好奇、心疼和一种连她自己都羞于承认的、近乎飞蛾扑火般的吸引力的复杂情感。它不轻松,不愉快,甚至常常让她感到痛苦和迷茫,却又像磁石一样,牢牢吸着她的心神。
而江屿白,在沈哲出现后,似乎彻底封闭了自己。他不再是那种带着慵懒的漠然,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上课时,他趴在桌上的时间更长了,即使偶尔醒来,眼神也是空洞的,仿佛灵魂抽离。下课铃一响,他永远是第一个冲出教室,速度快得像在逃离什么。即使两人不可避免地近距离接触,比如收发作业时,他的目光也会刻意避开她,仿佛她是一团无色无味的空气。
这种刻意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彻底的忽视,让姜知夏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闷得发慌。她宁愿他像以前那样,用刻薄的话刺她,或者用那种冰冷的眼神审视她,也好过现在这种彻底的、将她排除在他世界之外的漠视。
她试图告诉自己,这或许就是他想让她“远离”的结果,是她应该接受的现实。但每当看到他那副拒人千里、仿佛独自承受着全世界的孤寂背影时,一种莫名的烦躁和冲动就会在她胸腔里左冲右突,叫嚣着想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种烦躁,在篮球联赛决赛当天,达到了顶点。
决赛对手是实力强劲的(一班),体育馆里座无虚席,气氛热烈得像要爆炸。(九)班和(三)班的座位区正好相邻。姜知夏被苏晓拉着,坐在了(九)班阵营的前排,而沈哲,作为(三)班的明星球员和啦啦队主力,就活跃在紧挨着她们的区域。
比赛开始前,沈哲还特意跑过来,笑着跟姜知夏打了个招呼:“姜知夏,加油啊!虽然我们班输了,但我希望(九)班能赢!”他的态度大方自然,引得周围同学一阵起哄。
姜知夏尴尬地笑了笑,下意识地看向(九)班热身区。江屿白正在做拉伸,动作一如既往的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侧脸线条冷硬,眼神专注地看着球场,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姜知夏却敏锐地捕捉到,在他转身去拿水的瞬间,他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收紧了一下,瓶身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比赛开始了。战况比半决赛更加激烈。(一班)显然对江屿白做了针对性部署,派了两名队员对他进行贴身防守,动作粗野,小动作不断。裁判的哨声频频响起。
江屿白被严重限制,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一次激烈的身体对抗后,他被对方撞倒在地,裁判却只吹了普通犯规。江屿白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没有争辩,只是用那种冰冷到极点的目光扫过对方球员和裁判,然后默默走到罚球线。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骇人的低气压。
姜知夏的心揪紧了。她看到他被撞倒的那一刻,几乎要惊呼出声。现在,看着他孤零零地站在罚球线上,承受着全场目光的压力,那种想要冲上去站在他身边的冲动再次汹涌而来。
两罚一中。比分依旧胶着。
接下来的比赛,江屿白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进攻更加凶狠,防守如同铜墙铁壁。但他显然有些失控,一次不该有的犯规,让他领到了个人的第四次犯规,再有一次就要被罚下场。
(九)班的教练赶紧叫了暂停。
队员们围拢在一起,气氛凝重。江屿白独自站在人群外围,用毛巾擦着汗,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的怒火和烦躁毫不掩饰。
姜知夏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心里的烦躁感也越来越强烈。她讨厌看到他这个样子,讨厌看到他独自承受压力,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江屿白被暂时换下休息。他坐在替补席最末端,低着头,毛巾盖在头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那个身影,在喧嚣的体育馆里,显得格外孤独和……脆弱。
就在这时,沈哲不知何时走到了(九)班替补席附近,对着场上(九)班的队员大声喊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他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了姜知夏,对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这个举动,在姜知夏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在某些人眼里,却可能被解读出不同的意味。
姜知夏忽然感觉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猛地转头,看向(九)班替补席。
江屿白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掀开了盖在头上的毛巾。他的目光,穿越了喧嚣的人群,精准地、毫无温度地钉在了她的脸上。那眼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冷,冷得像是淬了冰,里面翻涌着一种姜知夏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烦躁,还有一种……近乎失望的冰冷。
姜知夏的心脏像是被瞬间冻住,血液都凝固了。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屿白就那样看了她几秒钟,然后,嘴角扯出一抹极其嘲讽的、冰冷的弧度。随即,他移开视线,重新将毛巾盖回头上,恢复了那个与世隔绝的姿态。
那一刻,姜知夏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里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委屈、愤怒、不解、还有一种被冤枉的刺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凭什么认定她和沈哲有什么?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明明……先推开了她!
这种强烈的情绪冲击,让她浑身发抖,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
“知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苏晓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事……”姜知夏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猛地站起身,挤开人群,不顾苏晓在身后的呼喊,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体育馆。
外面天色已暗,冷风吹在脸上,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她靠在体育馆外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懂。她只是想靠近一点,想了解那个看似冰冷实则藏着秘密的少年。可她的每一次靠近,换来的都是更深的误解和更远的距离。
体育馆内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哨声,比赛似乎结束了。姜知夏擦干眼泪,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九)班的队员们垂头丧气地从体育馆里走了出来。他们输了。
姜知夏的心一沉。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
江屿白走在最后。他依旧戴着耳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输赢与他无关。但他的拳头,在身侧握得死紧,指节泛白。经过姜知夏身边时,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向她,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那股熟悉的、冷冽的气息拂过,带着运动后的汗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姜知夏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心里的烦躁和委屈,最终都化为了一种深深的、冰冷的无力感。
她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却坚不可摧的墙。她在这头努力想要靠近,他却在那头,用沉默和误解,将墙越砌越高。
这场莫名的烦躁,始于沈哲的出现,却在江屿白那道冰冷失望的目光中,达到了顶点,然后,冻结成了她心底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
她知道,有些东西,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无论是那场雨夜的伞,还是天台上的辅导,都像是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梦。梦醒了,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那个越走越远的、她永远也触碰不到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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