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葬剑冢的轮廓终于在晨雾中显露出棱角。
那不是普通的山冢，而是片连绵的石峰。
每座山峰都像插在地上的巨剑，峰顶隐在云雾里。
偶尔有寒光闪过，像是剑刃在吞吐锋芒。
“这地方……太压抑了。”凤瑶捂住胸口，定魂玉在剑穗上微微发烫。
“空气里全是兵器的戾气，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林萧的镇渊剑震颤得越来越急，剑穗上的赤红几乎要燃烧起来。
“天枢七器的最后两件，应该就在最深处的‘剑炉’里。”
他望着石峰间的缝隙，那里隐约能看到条被剑刃劈出来的通路。
“但这一路，恐怕比之前所有地方加起来都难走。”
叶柔展开从落月崖祭坛拓下的纹路，与星图比对。
“这里的地势是天然的‘困剑阵’，每块石头都藏着剑意。”
“走错一步就会被万剑穿心。”
她指尖划过图上的死线，“典籍里说，葬剑冢埋的都是玄甲军战死时的佩剑。”
“剑灵不散，成了守冢的卫士。”
诺雪的噬魂法杖突然插入地面，杖顶鬼火剧烈摇曳：“它们醒了。”
话音未落，前方的石峰突然传来“咔嚓”声响。
一块巨石从中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半截长剑。
剑身嗡鸣着挣脱岩石束缚，化作道青光直刺林萧面门！
“小心！”林萧挥剑格挡，两剑相撞的瞬间。
他只觉得一股蛮横的力道顺着手臂涌来，震得虎口开裂。
那半截长剑的剑灵显露出模糊的人影，穿着玄甲军的残破战袍。
眼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是玄甲军的剑灵！”叶柔立刻放出藤蔓缠住长剑。
却被剑灵一剑斩断，“它们把我们当成了盗墓贼！”
更多的长剑从石缝中钻出，密密麻麻地悬在空中。
剑身在晨雾中闪着冷光，剑灵们的嘶吼汇成一片剑鸣。
震得人耳膜生疼，连脚下的岩石都在微微颤抖。
“不能硬拼！”林萧发现剑灵们虽然凶猛，却始终在困剑阵的范围内活动。
“它们被阵法束缚着，只要找到阵眼，就能暂时压制它们！”
诺雪的噬魂法杖突然指向左侧一座矮峰：“在那！”
“法杖能感觉到那里的剑意最浓！”
四人立刻朝着矮峰突围。
林萧在前开路，镇渊剑的金光劈开迎面而来的剑雨。
凤瑶紧随其后，用寒气冻结地面的碎石，为众人铺路。
叶柔的藤蔓则像鞭子般抽向两侧的剑灵，试图缠住它们的动作。
可剑灵的数量实在太多，断剑、残刃、生锈的枪头……
各种兵器从四面八方涌来，林萧的金光渐渐被压制。
肩膀被一柄短刀划伤，血珠滴落在地，立刻被地面的剑意蒸腾成白雾。
“这样冲不出去！”凤瑶急道，指尖凝结出冰墙挡住一波剑雨。
“它们好像能感应到我们的血！”
林萧突然想起定魂玉的净化之力，立刻握住剑穗上的玉牌。
温润的光芒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靠近的剑灵突然动作一滞。
眼中的幽蓝火焰黯淡了几分。
“有用！”他大喊着将玉牌举过头顶，“跟着我！定魂玉能暂时安抚它们！”
果然，剑灵们在定魂玉的光芒中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通路。
四人趁机冲到矮峰下，才发现所谓的阵眼。
竟是块刻满剑痕的石碑，上面插着柄完整的玄甲军佩剑。
剑鞘上刻着“镇岳”二字。
“是玄甲军的镇岳将军佩剑！”叶柔认出了剑鞘上的徽记。
“他是最后一个战死在葬剑冢的将领，看来阵眼就是他的剑灵在守着！”
石碑上的佩剑突然自行出鞘，剑身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周围的剑灵瞬间躁动起来，比之前更加凶猛。
镇岳剑的剑灵显露出高大的身影，身披完整的玄甲。
手持长剑直指林萧：“擅闯葬剑冢者，死！”
镇岳剑的剑气比之前所有剑灵加起来都强，林萧举剑相迎。
两剑碰撞的瞬间，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动，竟被震得后退三步。
虎口彻底裂开，鲜血染红了剑柄。
“他的剑灵有自主意识！”叶柔惊呼。
“比守炉人和少年残魂都强！”
镇岳剑灵的剑法沉稳厚重，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
林萧只能勉强招架，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眼看镇岳剑就要刺穿他的胸膛，凤瑶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剑锋。
冰墙在她身前瞬间凝成，却被剑气震得粉碎。
她被余波掀飞，撞在石碑上，嘴角溢出鲜血。
“凤瑶！”林萧目眦欲裂，镇渊剑的金光突然暴涨。
焚天令的暗红与定魂玉的温润交织，在剑身形成一道奇异的纹路。
“玄甲军的荣耀，不是守着一座空冢，是护佑苍生！”
“你连这点都忘了吗？”
镇岳剑灵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的幽蓝火焰剧烈闪烁，像是在挣扎。
石碑上的剑痕突然亮起，浮现出无数玄甲军的名字，其中一个“岳”字。
正是镇岳将军的姓氏。
“苍生……”镇岳剑灵喃喃自语，剑势明显减弱。
“玄甲军……早已覆灭……”
“只要还有人记得你们，就不算覆灭！”林萧的声音掷地有声。
“定魂玉里有你们的魂，焚天令里有你们的志，这些都在我们身上延续着！”
镇岳剑灵的目光落在林萧的镇渊剑上，又看了看昏迷的凤瑶。
突然长叹一声，镇岳剑的光芒渐渐收敛。
周围的剑灵也随之安静下来，纷纷插回石缝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葬剑冢的考验，不是杀戮。”镇岳剑灵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是让你们明白……守护的代价。”
他抬手指向矮峰深处，“剑炉在那里，但最后两件天枢器。”
“需要用你们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话音未落，镇岳剑灵便化作光点融入镇岳剑中。
佩剑自动插回石碑，石碑上的剑痕缓缓隐去。
林萧冲到凤瑶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她的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像纸，显然刚才那一击伤得不轻。
“她怎么样？”叶柔急忙拿出疗伤药。
“伤了内腑。”林萧的声音发颤，指尖探向凤瑶的脉搏。
“需要立刻疗伤，可我们……”
话未说完，矮峰深处突然传来石门开启的声响。
一股更浓郁的剑意混合着檀香飘来，像是在催促他们前进。
诺雪看着深处的黑暗，又看了看昏迷的凤瑶，低声道：“现在怎么办？进，还是……”
林萧握紧怀中的凤瑶，又看了看镇渊剑上闪烁的定魂玉，咬了咬牙。
“进。但我们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带着她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将凤瑶背在背上，用藤蔓固定好。
然后拔出镇渊剑：“镇岳将军说得对，守护总要付出代价。”
“但我们四个，要一起面对。”
叶柔和诺雪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三人背着昏迷的凤瑶，朝着剑炉的方向走去。
矮峰深处的黑暗像一张巨口，正缓缓吞噬着他们的身影。
而那所谓的“最珍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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