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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暗香·刃鸣
九龙城寨那股潮湿闷热、带着腐朽气息的味道,似乎还黏在衣服纤维里。
我坐在回警署的车上,摇下车窗,让傍晚微凉的风灌进来,吹散那令人不快的黏腻感。
郑小锋坐在副驾驶,还在兴奋地复盘。
年轻人藏不住事,总是容易为一点小小的交锋激动。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灯开始闪烁,像这座城市苏醒的脉搏。
“凌姐,刚才好险!
你怎么发现那看风仔的?(你怎么发现那望风的?)”
他忍不住问。
我抬眸,对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
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他的紧张:
“用眼睛看啊,阿锋。
做我们这行,
眼睛要毒,心思要静。”
有些东西是教不会的,得靠无数次在复杂环境里淬炼。
那种对潜在危险的瞬间警觉,必须刻进骨子里。
那个纹身汉的眼神,不是普通古惑仔的虚张声势,带着股受过训的狠劲。
私人监控的角度,摩托车的位置…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有组织的庇护网络。
(oS:王海的价值,
值得这种级别的保护?
还是…他无意中撞破了什么?)
看来王海这条线,比预想的扎手。
“凌姐,而家点算?(凌姐,现在怎么办?)”郑小锋忍不住又追问。
“等。”
我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轻点,
“蛇被惊了,
要么挪窝,
要么就会露出破绽。
让你的人散出去,
盯死那几个可能的出口和交通节点,
特别是……”
我拿过手机递过去,里面是刚才拍下的摩托车照片,
“找到这辆车的活动范围。”
“明白!”
郑小锋立刻拿出通讯器开始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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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祖视角 - LoFt 主卧)
关祖站在巨大的单向玻璃前,俯瞰着脚下开始点亮灯火的城市。
他刚刚结束了对软糯的又一课——关于“等待”的煎熬。
他让她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她由最初的恐惧,逐渐变得焦躁,再到最后近乎麻木的空茫。
这种对时间感和希望感的剥夺,是另一种形式的雕刻。
他喜欢看她灵魂被慢慢抽离的过程。
刘天懒洋洋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腔调:
“阿祖,九龙城寨那边有消息返来。(阿祖,九龙城寨那边有消息回来。)
王海那只肥羊差啲被个大陆女警摸到窝,( 王海那只肥羊差点被那个大陆女警摸到老巢,)
好彩下面嘅人醒目,逼走咗佢。(幸好下面的人机灵,逼走了她。)”
关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
(关祖 oS:大陆女警……凌薇。)
这个名字和那个冷静撤离的背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任何涟漪。
一只偶然飞过视野的飞虫罢了,连让他抬手驱赶的兴致都没有。
“周苏娘家那边嘅人,好似有啲慌。(周苏娘家那边的人,好像有点慌。)”
刘天继续补充,语气戏谑。
关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关祖 oS:慌?)
他转身,目光落在蜷缩在椅子上的软糯身上。
她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微微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外界的渴望。
这丝渴望,取悦了他。
他对着耳麦,声音淡漠,没有一丝波澜:
“同佢哋讲,(跟他们说,)
自己嘅手尾,(自己的烂摊子,)
自己搞掂。(自己搞定。)
我唔系开善堂嘅。(我不是开善堂的。)”
庇护王海?
那种低级趣味,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
他享受的是创造与毁灭,是灵魂的雕琢与重塑,
而不是给无关紧要的杂鱼提供遮风挡雨的屋檐。
他结束通讯,走向软糯。
阴影笼罩住她,看着她因他的靠近而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那双刚刚还流露一丝渴望的眼睛,瞬间被熟悉的恐惧填满。
很好。
他俯身,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听到外面嘅声音了?(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他低声问,语气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内容却残忍如刀,
“呢个世界好危险。(这个世界很危险。)”
他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
“只有喺我身边,(只有在我身边,)
你先系安全嘅。(你才是安全的。)”
他将外部世界的纷扰,轻易地转化成了加固她囚笼的砖石。
至于那个叫凌薇的女警,和王海那摊烂泥……
(关祖 oS:杂鱼的游戏,与我何干?)
他的游戏,他的世界,只围绕着眼前这个需要他倾注全部“心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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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视角 - 接回警署部分)
回到警署,气氛比离开时更显凝滞。
我走向陈国荣的办公室,准备向陈国荣汇报下午的情况。
经过重案组办公区时,几个原本在闲聊的男同事瞬间噤声,目光或直白或隐晦地落在我身上。
我早已习惯这种注视,并不在意,只是径直走向陈国荣的办公室。
门没关严,我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带着怒意的声音。
“……关sir,我只需要多一点点时间!
我肯定佢就喺度!(我肯定他就在那里!)”
是陈国荣。
他在打电话,对象似乎是他的上司。
我停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这不是探听隐私,而是评估搭档状态的必要环节。
显然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内部压力和个人危机。
(oS:关sir…… 关耀国?
那位总警司?
压力已经直接压到他头上了吗?)
里面沉默了片刻,只剩下陈国荣粗重的呼吸声。
然后,他几乎是低吼着,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像困兽的哀鸣:
“……我唔理有几大压力!(我不管压力有多大!)
我净系知我嘅人喺佢手上!(我只知道我的人在他手上!)”
我的心猛地一沉。
(oS:掳走…… 不是普通案件。
是那个白板上的男人?
陈国荣的私人关系?)
我没有再听下去,适时地加重了脚步声,然后敲了敲门。
“请进。”
他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平静,裹上了一层公事公办的硬壳。
我推门进去,他正背对着我站在窗边,背影僵硬,仿佛一尊绷紧的石像,一触即碎。
“陈督察,”
我语气平稳,如同刚从一个寻常的现场归来,
“下午排查有发现。
目标区域有私人安防痕迹,
且人员警惕性很高。
我们被发现了,已及时撤离。”
我言简意赅地汇报了监控、摩托车以及望风人员的情况,没有添加任何主观臆测,只陈述事实。
最后补充了我的判断:
“我认为王海得到了超出其本身能力的专业庇护。
建议暂时外围监控,避免再次打草惊蛇,
同时深挖其庇护渠道。”
他转过身,眼底的血丝触目惊心。
他看着我,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审视,有疲惫,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认命的信任。
他或许没想到,我这个“外来者”第一次出手,就触及到了水面下更深的阴影。
“你做得好。(你做得很好。)”
他最终说道,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按你嘅思路做。(按你的思路做。)
需要咩资源,同我讲。(需要什么资源,跟我说。)”
“谢谢。”
我点头,准备离开。
此刻的他,需要的是空间,而不是同情。
“凌薇。”
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自己小心啲。(……自己小心点。)”
这一次,不再是客套。
更像是一种基于同僚身份的、笨拙的关切。
我看着他被重压碾磨得几乎变形的侧影,第一次在这个硬汉身上看到了裂痕。
那个白板上的男人,那个他口中“我的人”,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脏上。
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转身带上了门。
走廊的灯光将我的影子拉得细长。
(oS:庇护王海的势力,和陈国荣追查的那个男人,有关联吗?)
疑问像藤蔓一样滋生。
但我很快将它掐断。
(oS:凌薇,
记住你的身份,
你的任务。
王海是公事,
其他的…… 是漩涡。)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排除。
我的目标明确且唯一:王海
其他的迷雾,只要不遮挡我前进的路线,便暂时与我无关。
我是警察,任务是缉拿目标归案。
至于这城市光怪陆离的表象下还藏着多少秘密,只要不碍我的事,我就无需深究。
我挺直脊背,走向自己的办公位。
接下来的方向很清楚——深挖那条庇护王海的线,找到它的源头。
这,才是我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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