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知府内，查之恒正半倚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雷恩汇报熔炉星和帝都线的最新进展。
雷恩的声音低沉平稳，如同最安神的背景音，让他昏昏欲睡。
“……班匠提出了一个名为恒星孵化的新构想，试图在γ-12脉冲星环境培育替代材料，风险极高，但已启动初步模拟。珀奚认为理论上有微末可行性，已调拨资源支持。”
雷恩顿了顿，继续道，“另外，幽刹传回消息，已初步锁定潘多拉项目组负责人奥罗拉，并确认其与斯塔尔学派渊源。格里芬侯爵近日闭门不出，但暗中仍有资金流向不明账户。”
查之恒懒懒地“嗯”了一声，指尖绕着一缕墨发，心思却有些飘远。
班匠的疯狂他乐见其成，幽刹的效率一如既往，格里芬不过是秋后蚂蚱。这些都在预料之中。
就在这时，府内侍从的加密通讯接入雷恩的终端。
雷恩看了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转向查之恒：“雄主，绛灵在外求见，声称有关于帝都贵族圈与潘多拉项目组关联的最新情报呈报。”
绛灵？
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查之恒慵懒的心湖，漾开一圈微妙的涟漪。
几乎是瞬间，一个月前那短暂却深刻的触感，温软唇瓣的压迫，以及建立深度精神连接时对方灵魂传递来的、不加掩饰的渴望与颤栗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身姿笔挺、眉目冷峻的雷恩，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心虚悄然掠过。
虽然他明确警告过下不为例，但那种程度的亲密接触，终究是越过了寻常治疗的界限。
“咳，”查之恒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平日的慵懒腔调，“既然是重要情报，让他去宸极仙府的偏殿等候。我稍后就过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雷恩，你去一趟工坊区，看看珀奚那边关于新计算核心的进展，我总觉得班匠那个疯子可能会把熔炉星的能量核心给过载了。”
支开的意图并不算十分高明。
雷恩灰绿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
那目光沉静，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内心。
片刻后，他才垂下眼睫，应道：“是，我这就去。”
看着雷恩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查之恒轻轻吐了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
该怎么安置绛灵这个麻烦？有用，且知情识趣，懂得交换，但那份过于炽热和算计的渴望，也让他有些不适。偏偏，常规的精神疏导对这家伙效果甚微，难道每次都要……
他甩甩头，暂时将纷乱的思绪压下，慢吞吞地起身，朝着宸极仙府的方向踱去。
宸极仙府，偏殿。
绛灵几乎是踏入殿门的瞬间，呼吸便是一窒。
这里与他上次接受治疗的地方不同，陈设更为雅致清幽，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的温和压力，以及那如同春日暖阳、又似深海漩涡般缓缓流淌的庞大精神力场，却一般无二。
这是属于查之恒的力量，是他无意识逸散的，却依旧精纯浩瀚，对他而言，是致命的吸引，是灵魂深处无法抗拒的召唤。
他强自镇定地走到殿中，垂首静立。
体内因临近治疗时限而逐渐复苏的焦躁与空虚感，在这浓郁的精神力环境中被无限放大，如同干涸的土地渴望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靠近，汲取。
脚步声由远及近，慵懒而从容。
绛灵抬起头，看到查之恒穿着一身宽松的丝质睡袍，墨发微乱，紫珀色的眼眸半阖着，带着刚睡醒般的迷蒙水汽，一步步走来。
那般随意的姿态，却比任何盛装华服都更撼动他的心魄。
“参见殿下。”绛灵依礼躬身，声音比平日低沉沙哑了几分，努力克制着翻涌的情绪。
“嗯，”查之恒随意地在主位坐下，单手支颐，“听说你有新情报？”
“是，”绛灵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存储芯片，指尖因克制而微微颤抖，“这是属下近日从几位与格里芬交好、同时也与科学院过往甚密的雄虫贵族处探听到的，关于潘多拉项目组早期资助者名单，以及部分可能涉及空间理论违规实验的传闻……”
他尽力让自己的汇报条理清晰，价值突出。
这是他立足的资本，是换取靠近的筹码。
然而，话语在接触到查之恒那仿佛能包容一切、又洞悉一切的精神力场时，变得愈发艰难。
那温暖的力量如同细密的网，缠绕着他的神经，抚慰着他潜藏的不安，也勾起了更深沉的渴望。
查之恒听着他的汇报，目光却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努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炽热的桃花眼上。
他看到了对方指尖的颤抖，听到了他气息的不稳。
“看来，治疗的效果确实快到期了。”查之恒淡淡开口，打断了绛灵的陈述。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绛灵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存储芯片从指尖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猛地向前扑去，动作快得惊人，带着雌虫天生的强悍与敏捷，在查之恒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便已欺近，将他压在了宽大的座椅之中！
“殿下……对不起……我……”绛灵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喘息，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查之恒的颈侧。
他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双臂紧紧环住查之恒的腰身，脸颊埋在他微敞的睡袍襟口，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冷冽松香与磅礴精神力的气息。
查之恒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闷哼一声。
强大的精神力不代表他拥有与之匹配的体能，在纯粹的力量上，他确实无法与陷入本能渴望的雌虫抗衡。
“绛灵！”他蹙眉，语气带着不悦与警告。
试图推开对方，却发现那具看似纤细的身体此刻如同铁箍般牢固。
华丽的礼服在挣扎间变得凌乱，襟口被扯开更大，露出查之恒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冷白的胸膛。
绛灵的唇近乎虔诚地贴了上去，却像是一种本能的摩挲与贴近，试图通过肌肤的接触，汲取更多能安抚他灵魂躁动的力量。
查之恒身体僵硬，强行压下推开他的冲动。
他知道，此刻的绛灵更多是受本能驱使，强行制止恐怕会引发更糟糕的反噬。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尽力忽略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温热躯体，以及那不断蹭动带来的奇异触感。
他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庞大的精神力不再是无意识的逸散，而是化作温顺的洪流，精准地、深入地，涌向怀中这具颤抖的躯体。
更深层次的精神连接，再次建立。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顺畅，也更加深入。
或许是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或许是因为绛灵此刻毫无保留的敞开。
那焦躁的、空虚的、如同砂纸摩擦神经的感觉，在浩瀚温暖的精神力冲刷下，迅速平复、抚慰、充盈。
绛灵发出一声满足的、近乎呜咽的喟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环抱的力度却未曾减弱，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入这片给予他安宁的海洋。
查之恒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精神域从混乱到平静的全过程，也能感觉到那份几乎化为实质的依赖与眷恋。
他心中微叹，保持着精神力的输出，如同最耐心的医者，梳理着对方濒临紊乱的信息素与精神脉络。
殿内一时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流淌、治愈灵魂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查之恒感觉到怀中的躯体彻底软了下来，那份失控的躁动已然平息。他缓缓收敛了精神力。
绛灵伏在他胸前，眼神恢复了清明，却带着事后的慵懒与一丝羞赧。
他微微撑起身，看着被自己弄得衣衫不整、却表面神色平静的查之恒，被这反差萌的脸颊绯红。
“殿下……属下失态了。”他低声说道，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的媚意。
查之恒垂眸看着他，没有立刻推开，也没有回应。
只是紫珀色的眼底，情绪莫测。
这一次的深度治疗，效果依旧显着。足以让绛灵再维持一个月的稳定。
但代价……
他瞥了一眼自己凌乱的衣袍，以及怀中这只眼波流转、心思难测的飞蛾。
似乎，有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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