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掌声如同潮汐,一波接一波,疯狂拍击着大礼堂的穹顶。
直到主持人崔凌雪连着抬手,虚按了好几次,这股沸腾的热浪才被硬生生按下去。
灯光重新汇聚。
工作人员迅速上台,将几张高脚凳摆在舞台中央。
中日音乐交流会的最后一个环节——
现场采访,正式开始。
崔凌雪端坐在主持位,脸上挂着标准而温柔的职业微笑。
她左手边,是今晚光芒万丈的许念和胡文慧;
右手边,则是刚刚惨败的山下康司,以及身旁那张阴云密布、几乎能拧出水来的脸——堀川友太。
“感谢四位艺术家,为我们带来了一场无与伦比的音乐盛宴。”
面对全球直播的镜头,崔凌雪的声音沉稳、明亮:
“音乐会到此,已经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接下来,我们会利用一点时间,对四位进行一个简单的现场采访。”
她先将话筒递给了离她最近的——山下康司。
瞬间,所有目光像一道道白炽的探照灯,齐刷刷投向这位日本轻音乐泰斗。
他输了。
输得干干净净,毫无争议。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会怎么面对这一场失败。
山下康司接过话筒,没有急着说话。
他先从高脚凳上站起身来,转身,面向许念,深深地鞠了一躬。
全场一静。
他直起身,脸上没有一丝怨气,只有由衷的钦佩与敬重,缓缓开口:
“今天,我输得心服口服。”
“许念老师的这首《梁祝》,已经远远超越了‘音乐作品’本身。”
“在我看来,它是一部用音符写就的史诗。”
“无论是结构、旋律,还是情感表达,都已经抵达了一个我难以企及的高度。”
“能在有生之年,亲耳见证这样一部伟大作品的诞生——是我的荣幸。”
这番话,掷地有声。
大礼堂里先是一瞬寂静,下一秒,掌声再度炸裂。
这一回,是献给一位顶级大师的气度与风度。
弹幕:
【大师就是大师,这格局,服了!】
【山下先生虽然作品输了,但是风度没有输——瑞思拜!】
【这种对手,才配和许老师同台。】
许念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朝山下康司郑重回了一躬:
“山下老师您言重了。”
“我只是运气好,刚好在那一刻抓住了一点灵感的尾巴。”
“您的《菊与刀》同样是真正的大师之作,那种对立之美与融合之美,让我受益匪浅。”
山下康司笑着摆摆手,目光又落在胡文慧身上:
“胡文慧女士的小提琴,为《梁祝》注入了灵魂。”
“她的每一个音符里,都藏着那个名叫祝英台的女子。”
“非常了不起。”
胡文慧原本就有点紧张,被这一夸,雪白的脸颊一下飞起一层绯红,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连声鞠躬致谢。
舞台上,气氛一度温柔而和谐。
大师与新星,惺惺相惜;
音乐人之间的尊重,仿佛在告诉所有人——
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已经随《梁祝》的最后一个音符一起落幕了。
然而。
当崔凌雪将话筒,递给堀川友太的那一刻——
这份来之不易的和谐,被瞬间撕得粉碎。
空气,重新变得凝重而冰冷。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个年轻而骄傲的日本音乐家,脸上写满了三个字:
——不服气。
“堀川友太先生,”崔凌雪依旧维持着职业微笑,语气却不动声色地收紧了一分,“您对许念老师的《梁祝》,有什么看法呢?”
全场死寂。
无数双眼睛,带着审视、好奇与隐隐的警惕,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在堀川友太身上。
堀川友太接过话筒,低头沉默了足足两秒。
那两秒,漫长得仿佛半个世纪。
然后,他像挤牙膏一样,缓缓开口:
“许念老师的《梁祝》,的确非常优秀。”
他的声音很冷,像一块没有温度的铁:
“我承认,这是一首绝对有资格载入蓝星音乐史册的殿堂级作品。”
弹幕:
【哟?这小子服了?】
【怎么感觉嘴上认输,脸上写着“我不服”?】
【脸上不服,嘴上还是服了。算他识相。】
【我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果然这条弹幕刚飘过,下一秒,他话锋一转。
“但是——”
他特意加重了这个转折词,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变得尖锐起来:
“但是我觉得,许念老师之所以能创作出《梁祝》,主要还是因为华夏历史底蕴比较深厚,有这么多优秀的民间故事可以取材。”
“他这一次,并不是赢在了‘个人能力’上——”
“而是赢在了,华夏的文化底蕴太强大。”
这话一出,大礼堂里立刻响起大片窃窃私语。
“一时间分不清他是在夸还是在干啥?”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我怎么听着他意思是,许念的创作能力其实没那么强,纯粹是占了华夏底蕴的便宜?”
弹幕立刻刷屏:
【他到底啥意思?】
【表面夸文化,实际上在贬人。】
【翻译一下:你水平一般,都是你国家底蕴撑得好。】
崔凌雪的眉尖,肉眼可见地轻轻一皱。
她已经闻到了火药味,正要开口控场——
堀川友太却像是完全停不下来,语速越说越快:
“虽然,《梁祝》的确达到了殿堂级的高度。”
“但如果纵观过去几十年,整个华夏乐坛能达到这个标准的轻音乐作品,实在是——太少了。”
这句话,像一勺冰水泼进滚油。
场内议论声几乎在同一时间炸开,比刚才更乱,更大。
弹幕瞬间爆燃:
【这孙子是故意来恶心人的吧?!】
【输不起就直说,别在这儿阴阳怪气!】
【我是真想冲上去,把老子七天没洗的袜子塞进他嘴里!】
堀川友太完全无视台上台下的骚动,嘴角甚至勾出一抹几乎挑衅般的笑:
“所以,虽然这次许念老师赢了。”
“但我个人仍然认为——在轻音乐领域的整体实力上,我们日本,依旧更胜一筹。”
“我们的作品数量更多,题材也更加全面。”
“爱情、友情、风景、治愈,甚至黑暗与绝望……各种风格,都可以说是百花齐放!”
“而华夏,我目前为止,只看到了一首《梁祝》而已。”
“恕我直言,在其他题材上——你们,乏善可陈。”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崔凌雪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成一层冷霜。
但顶级主持人的职业本能,让她强行按住了情绪。
“堀川友太先生,”她当场反击,语调平静却藏着锋芒,“这一点,我恕难苟同。”
“就说最近,华夏的轻音乐领域,就横空出世了一位天才音乐人——‘离婚老师’。”
“她的《悠悠的夏天》,描写童年的纯真与美好;《与你同在》,治愈人心、温暖无数听众。”
“这两部作品的影响力,您应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听到“离婚老师”这四个字,堀川友太脸上的轻蔑笑意更浓。
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踩进陷阱的笑容。
“关于‘离婚老师’——我上次已经阐明过自己的看法了。”
他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换了个好像“胜券在握”的姿势:
“‘离婚老师’,如果不是日本人。”
“那,就一定是在日本深造过的华夏人。”
“因为她的作品里,充满了我们日本轻音乐的影子。”
“正好,胡文慧女士也在这里。”
“她应该是,最熟悉‘离婚老师’的人。”
“那不如——就让她,亲口告诉大家,‘离婚老师’到底是谁。”
“唰——”
这一刻,所有镜头、所有焦点,像无数利箭,齐齐射向胡文慧。
胡文慧此刻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她握着话筒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我真的没见过‘离婚老师’本人……”
她艰难地张开嘴,声音轻得几乎被现场噪音吞没:
“我们……只是通过网络交流。”
“她到底是谁,我……我真的不知道……”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可在如此高压的环境下,每一个字,听上去都像是心虚的辩解。
台下的不知情的华夏人一片死灰。
真正知道内幕的人,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孙国涛差点没忍住,直接想冲到台上去抢话筒,直接公开“离婚老师”就是许念的惊天秘密,狠狠地打这个日本人的脸!
弹幕在堀川友太的连番输出下,虽然大多数人依然在咒骂,但已经出现了一些被带偏的声音:
【虽然很气,但人家说的好像没错呀,轻音乐我们确实就一首《梁祝》能打啊。】
【就是呀,人家日本轻音乐确实作品多,各种风格都有,咱就这一首拿得出手。】
【唉,被人家说到痛处了,好气啊!】
“许念文化”方阵里,杨铭急得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对着舞台方向扯着嗓子吼:
“老师!别藏了!”
“告诉他——‘离婚老师’就是您啊!”
“当场把他脸打碎!!!”
可在此刻万头攒动的礼堂里,他的咆哮如同一颗小石子砸进狂澜,被瞬间淹没。
舞台中央,堀川友太听完胡文慧那句软弱无力的回答,终于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
然后,他突然收住笑声,抬头环视全场,目光锋利得像刀,拖着每一个音节,慢条斯理地说道:
“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连胡老师自己,都说不出——‘离婚老师’的任何有效信息。”
“所以,我有理由推断——”
“‘离婚老师’,大概率就是一位不愿意公开身份的,日本同行。”
他刻意顿了一顿,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恶毒的弧度,又补了一刀:
“或者——”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审判权”:
“或者,是胡老师……是你们某些人——”
“购买了我们日本音乐人的作品。”
“然后,再包装成你们华夏自己的天才。”
话到这里,他没有再往下说。
可这未尽之语,比任何一句直接的指控都要阴狠。
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你们华夏人,不仅文化贫瘠,创作乏力。
你们,还是——
盗贼。骗子。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像一块块沉重的铅,压在每一个华夏人的胸口。
有人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
有人咬牙到腮帮子都在微微颤抖。
整个大礼堂,仿佛被人扔进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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