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川友太这句诛心之论,像一滴黑色的毒液,悄无声息地滴入死寂的池水。
没有轰然爆炸,却在瞬间浊染了整个空间。
前所未有的死寂,笼罩了整座大礼堂。
胡文慧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尽数褪去,随即又被汹涌而来的屈辱与愤怒烧得通红。
她的眼眶迅速充血,死死瞪着这个满脸得意的日本人,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炸开。
她猛地抓起话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整只手都在发抖。
她想反驳,想嘶吼,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告诉全世界——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谎言!
可她能说什么?
——她确实没见过“离婚老师”。
在这个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面前,她心里很清楚:
任何苍白的解释,都会被当成“心虚”的铁证。
就在她准备不顾一切,哪怕语无伦次、哪怕撕破脸皮也要冲上去撕咬的时候——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忽然,稳稳覆在了她颤抖的手臂上。
是许念。
不知何时,他已经微微侧过身来,手掌如同一块沉稳的石头,将她狂乱的冲动牢牢按住。
那股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胡文慧抬起通红的双眼,看向他。
映入眼帘的,是许念侧脸的轮廓——
平静,安然,如同一汪深潭。
没有暴怒,没有惊慌。
那张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带着寒意的笑。
许念从容地抬手,拿起了自己的话筒。
就在他起身、拿麦的那一刻,他身上那股镇定自若的气场,瞬间成为全场风暴的中心——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被他吸了过去。
他看向堀川友太,声音不高,却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上了膛的子弹,透过麦克风,精准地射入每一双耳朵:
“堀川友太先生,你的意思是……”
“你不太相信,‘离婚老师’是我们华夏人?”
正主终于下场,堀川友太的眼底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阴冷光芒。
他懒洋洋地摊开双手,装出一副“无辜又客观”的表情,用极尽戏谑的语气说道:
“哎呀,许老师,您可别误会。”
“我可没下任何‘结论’。”
“我只是——合理怀疑而已。”
他耸了耸肩,一脸假惺惺的摊手无奈,嘴角却勾着冷笑:
“我也想让胡老师帮忙证明一下。”
“但您也听见了,她说……”
“她——不认识呀——”
那被他刻意拖长的尾音,充满了赤裸裸的嘲讽,像一根根倒刺扎进人的耳膜。
台下日本方阵里,压抑不住的窃笑声此起彼伏。
许念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变,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又不紧不慢地问:
“还有,我刚才听你的意思,是——”
“你认为,我们华夏的轻音乐作品很少,而且,只会写爱情?”
这个问题,正好把堀川心里那团火彻底点燃。
他猛地坐直身体,像抓住了什么天赐良机,音量陡然拔高: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而且——!”
他突然一拧话锋,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刺向许念最致命的软肋:
“而且,您声称《梁祝》是五分钟完成的作品——”
“我个人,对此也抱有——极大的怀疑!”
他咄咄逼人地逼视着许念,话音一转,当场抛出杀招:
“如果您真有这个本事——”
“那就请您现在现场创作!”
“我也不要求水平达到《梁祝》那么夸张。”
“只要能和‘离婚老师’的作品,看齐就行!”
“您随便写一首!”
这一刻,空气像被瞬间抽空。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轰然哗然!
——这是要把许念架在火上烤。
——而且,是在全世界的直播镜头下,当众炙烤。
贵宾席上,赵部长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铁青一片。
他猛地转头,瞪向一旁的日本参赞,声音低沉而严厉:
“参赞先生!贵国的堀川友太,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已经不是‘艺术探讨’,这是在蓄意挑衅!”
那位日本参赞刚才眼看山下康司被《梁祝》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直憋着一肚子火,脸上火辣辣的。
此刻看到舆论风向在堀川几句话之下再次被硬生生扭转,他反而暗暗松了口气,心底甚至浮现一丝快意。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猫捉老鼠般玩味的笑容,慢悠悠地回道:
“赵部长,还请稍安勿躁。”
“这只是音乐家之间的自由交流。”
“我们这些外行人,还是不要妄加干预的好。”
“哼。”
赵部长冷哼一声,强压住怒火,不再跟他纠缠,可心里的那根弦却已经绷得死紧。
他的视线牢牢锁在台上的许念身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现场创作……】
【这也太疯狂了……】
【许念,他到底行不行?】
舞台上,堀川友太见全场情绪已被他牢牢攥在手里,更是信心暴涨,继续乘胜追击,故作“体贴”地施压:
“当然,如果许老师觉得为难,也可以拒绝。”
他刻意顿了一顿,又补上最恶毒的一刀:
“不过——”
“刚才贵校的领导,可都当着全世界夸您——”
“说您五分钟就能写出《梁祝》这种旷世佳作。”
“既然如此,完成我这个小小的挑战——”
“应该,不难吧?”
这一句“应该不难吧”,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无数人的喉咙。
台下,人声顿时炸成一片。
“许念!别上当!这小鬼子在激你!”
“他就是要你当众翻车!”
直播间里,弹幕彻底撕裂开来,潜伏已久的黑粉和精日分子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浮出水面:
【呵呵,吹了半天五分钟就创作出《梁祝》的天才,现在让人现场来一个,就怂了?】
【自己立的人设,含着泪也要演完啊,我看他就是个骗子。】
【走到这一步,不敢写,等于默认五分钟写出《梁祝》是假的。】
真正了解许念的人,一个个急得脸都红了,但他们的反应,却完全相反。
“许念!写!给老子写一首!”
孙国涛额角青筋暴起,低声怒吼,整个人像要从座位上冲出去。
“没错!现场写一首!把小日本给我按在地上锤!”
方国栋眼睛都红了,满脸狂热。
“许念文化”的方阵更是彻底沸腾,他们对许念几乎是盲目崇拜,一听“现场创作”,比谁都兴奋:
“念爷!干他!!!”
王彬直接从座位上蹦起来,声嘶力竭。
“老许,写出来!让他明白什么叫天才!”
郑涛也跟着嗷嗷直叫。
“现场创作对一般人来说是地狱难度,对老师来说——就如喝水!”
编导系那帮学生全体起立,疯狂起哄。
相比之下,胡文慧的反应,却是满眼的心疼与惶急。
她死死盯着许念,眼底写满了“别答应”“别冲动”的哀求。
主持人席上,崔凌雪耳机里传来导播急促的声音:
“凌雪!赶紧推进流程!”
“立刻结束访谈,不要再让堀川带节奏!”
她心领神会,强制开口:“诸位观众,现在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一点,各位还要用餐,今天的交流活动……”
然而,崔凌雪的话才到一半,只听“腾”地一声,许念直接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打断了崔凌雪。
“既然堀川先生想玩——”
他边说边笑。
那笑容里有一丝懒散,一丝戏谑,还有一丝,让堀川友太心底莫名发寒的——蔑视。
许念的声音穿透了所有嘈杂,平静,却自带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那就……玩玩好了。”
他停顿了一瞬,目光如电,牢牢锁住堀川友太那张因为震惊而微微僵住的脸:
“说吧。”
“你想让我,创作什么题材?”
堀川友太心头猛地一沉。
他没料到,这个华夏人,居然真的敢在这种场合、这种压力下当众应战。
【你小子是真疯,还是自信到盲目?】
【行——这是你自找的。】
【今天要是丢脸,可别怪我。】
台下,不了解许念的人再次急红了眼:
“不要啊老师!别答应他!”
“这根本就是陷阱!”
而了解许念的人,却像打了鸡血一般:
“好!!!”
“干翻这孙子!!”
整座礼堂,像被劈成了两半,大部分惊惧,小部分狂热。
堀川友太最后确认了一遍,声音里带着几乎要溢出来的阴狠和得意:
“许老师,您——确定?”
许念继续道:
“我们华夏人——”
“一口唾沫一个钉。”
“请——出——题——吧。”
这四个字,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一直沉默的山下康司本来想阻止自己的学生,他觉得堀川友太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艺术交流的范畴,太过分了。
但是,当他看到许念那自信到极点的表情时,他心中的好奇也被彻底点燃了。
他也想亲眼见证,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拥有“五分钟创作《梁祝》”这种逆天神迹!
于是,他放下了准备抬起的手,选择了沉默。
大局已定。
堀川友太脸上的笑,终于不再遮掩,彻底变成了阴谋得逞的狞笑。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用一种刻薄而刁钻的语调,缓缓说道:
“好。”
“既然您说,华夏的轻音乐绝不止爱情一种题材——”
“那您,就写一首关于‘友情’的轻音乐吧。”
他瞟了眼台下,又露出一丝恶意的笑意,进一步收紧篱笆:
“最好是——描写‘年轻人的友情’。”
“而且,主题必须是——”
“能鼓舞人心的那种。”
友情。
年轻人。
鼓励人心。
他一条条往题目上栓锁链,把这个“命题作文”的牢笼,彻底焊死。
全场所有人的心,都被他这一连串条件拽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当口——
听到这一连串限定,许念的脸上,却不但没有露出一丝犹豫或为难,反而慢慢绽开了一个灿烂到近乎耀眼的笑容。
仿佛对方不是在下绊子,而是在,恭敬地把一座王座请到他面前。
因为在他的脑海深处,一首来自前世、曾经感动过亿万人的神级旋律,已经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随着那段旋律一起涌现的,还有夏日午后的蝉鸣、秘密基地里憋着不哭的少年,
还有多年以后,重逢时那句说不出口的——“好久不见”。
那是关于友情,关于遗憾,关于成长与告别的催泪神作——
《未闻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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