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的秩序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华夏军士兵取代了旧日的衙役和城防军,他们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只是沉默而高效地执行着巡逻和警戒任务。街面上的商铺,在观望了大半天后,开始有胆大的店家试探性地卸下了门板。当发现这些黑红军服的士兵真的对百姓财物毫无兴趣,甚至会对求助的老弱施以援手时,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和对新政权的好奇心,开始驱散弥漫在城市上空的恐慌。
“约法三章”的内容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洛京的大街小巷。杀人偿命,废除苛捐,保障私产——这简单直接的三条,比任何华丽的安民告示都更能打动人心。茶馆酒肆中,开始有人低声议论着这位与众不同的“武王”,言语间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期待。
而在城市的中心,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却笼罩在一种截然不同的沉寂与压抑之中。
宫门紧闭,昔日耀武扬威的宫廷侍卫不见了踪影,只有全身黑红盔甲、手持精良武器的华夏军士兵如同雕塑般肃立在宫墙内外,隔绝了内外的一切。皇宫,已成囚笼。
镇国公赵铁柱亲自坐镇宫门处,负责接收和清理工作。一队队原宫内的宦官、宫女被有序地带出,进行登记、甄别。库房被贴上了封条,重要的文书档案被重点看管。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唯有脚步声和偶尔的指令声打破寂静。
日头渐高,接近正午。
一列车驾从软禁老皇帝的偏殿方向缓缓行来,在距离宫门尚有百步之遥被华夏军士兵拦下。车驾旁,是以文华殿大学士李纲、枢密副使周望为首的数十名身着素服的旧夏重臣。他们神情憔悴,眼神复杂,手中捧着一些象征着权力与传承的器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李纲手中高高托起的一个紫檀木盘,上面覆盖着明黄色的锦缎,锦缎之下,隐约显露出一方宝玺的轮廓。
传国玉玺!
象征着夏朝正统,承载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信念的至高权柄,此刻,就要被它的旧主,亲手奉给新的主宰。
赵铁柱大步上前,目光扫过李纲等人,最后落在那方玉玺上,眼神锐利如刀。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李纲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声道:“罪臣李纲、周望,率旧夏文武,恭请武王殿下,受降!”
声音在空旷的宫门前回荡,带着无尽的屈辱和一丝解脱。
“开宫门!迎武王!”赵铁柱沉声喝道。
沉重的宫门在绞盘的转动声中,缓缓向内打开,发出了悠长而沉闷的呻吟,仿佛一个垂死巨人最后的叹息。门后,是层层叠叠的宫殿楼阁,是夏朝数百年的积累与荣光,如今,它们都将迎来新的主人。
宫门之外,主干道早已被华夏军清场戒严,但更远处的街巷、楼宇窗口,无数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即将到来。
蹄声嘚嘚,由远及近。
武王张枫在一众文武(主要是早期班底如福伯、墨莺以及部分归附的降将文臣)和精锐亲卫的簇拥下,策马而来。他依旧穿着那身黑红色武王常服,并未刻意披甲以示威武,但那份渊渟岳峙的气度,却比任何戎装都更具压迫感。
他在宫门前勒住战马,目光平静地扫过跪伏在地的李纲等人,最终落在了那方传国玉玺上。
李纲双手将紫檀木盘高举过顶,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罪臣等,谨代表夏室,献上传国玉玺、舆图册籍、宫廷符节……祈请武王殿下,顺天应人,承接大统!”
周望等人也纷纷将手中的舆图、金印等物高举。
场面一片寂静,连风声都似乎停滞。
张枫没有立刻去接那玉玺。他端坐马上,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夏失其德,政昏国乱,民不聊生。本王兴义兵,讨不臣,非为一家一姓之私利,乃为天下苍生开太平!”
他的话语,为这场权力交接定下了基调——这不是简单的王朝更迭,而是吊民伐罪,是正义对腐朽的取代。
“今日,玉玺在此,它代表的并非天命所归的虚妄,而是沉甸甸的天下之责!”张枫的目光从玉玺移开,看向宫门内巍峨的宫殿,更仿佛穿透宫墙,看到了这天下兆民,“自此以后,这万里江山,亿兆生灵的福祉,便系于我等之身!望诸卿,与本王共勉之!”
这番话,既是对旧臣的告诫,也是对麾下文武的激励。
说完,张枫才翻身下马,动作沉稳而有力。他一步步走到李纲面前。
李纲感受到阴影笼罩,头垂得更低,双手因长时间托举和内心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张枫伸出手,并未直接去拿玉玺,而是轻轻掀开了覆盖其上的明黄色锦缎。
一方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的玉玺,完整地呈现在阳光下。玉质温润,雕工古朴,承载着无尽的历史与权力。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张枫伸出手,稳稳地将那方沉重的玉玺拿了起来。入手微凉,却能感受到其蕴含的千钧重量。
在他拿起玉玺的瞬间——
“武王万胜!”
宫门处的华夏军将士率先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浪直冲云霄!
这欢呼如同点燃了引信,迅速蔓延开来。宫外远处围观的百姓,虽然看不清具体细节,但看到武王仪仗抵达,听到宫门内的欢呼,也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对于饱受旧朝之苦的他们而言,这位入城便“约法三章”的新主,或许真的能带来不一样的世道。
“武王万胜!”
“万胜!”
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起初还有些杂乱,很快便汇聚成统一的、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在整个洛京城上空回荡!这声音,是军队的效忠,是民众的期盼,是人心向背最直接的体现!
李纲、周望等旧臣跪在地上,听着这席卷全城的欢呼,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湮灭。他们明白,夏朝,真的完了。眼前的武王,不仅用武力征服了京城,更在极短的时间内,用他的方式和气度,征服了这里的人心。
张枫手持传国玉玺,转身,面向宫门外欢呼的军民,将玉玺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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