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那声“姐姐”的余音尚未散尽,我的意识已经沉入逆命盘的纹路深处。左眼金瞳微微震颤,混沌幻灵珠在识海中自行运转,像一道无声的堤坝,将记忆剥离带来的空洞感缓缓拦住。我不能倒,也不能迟疑——真灵之剑还悬在头顶,血色未褪,它是我此刻唯一的凭依。
卜旻的手仍按在罗盘边缘,十二道寿元锁链垂落如枯藤。他没看我,只是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声音极轻,却让地面幽蓝的纹路猛地一亮。
半块龟甲从他袖中飞出,浮至空中。
它旋转着,裂痕朝上,隐约可见“逆”“命”二字残迹。紧接着,一道光影自甲面投射而出,显化出一座金殿轮廓——雕梁画栋,檐角悬铃,殿内两人对坐,一个身披曜金长袍,另一个背影熟悉得让我心头一紧。
是金瑝。
他们正在低语,声音断续,但足以听清关键词:“……归墟坐标不可轻传……她若推演出路径,立刻启动魂傀阵列。”
“她撑不过三日。”曜金袍者冷笑,“葬神谷的地脉已被我们种下反噬符线,只要推演持续,就会不断抽取她的真灵本源。”
我盯着画面,呼吸压得很低。这不是秘密,而是陷阱的明示。可既然他们敢说,就说明确信我无法脱身,更无法将情报传出。
“你看到了?”卜旻终于开口,语气平静,“这就是你要的情报。”
我没答。右手虚握,真灵之剑的虚影微微偏转,护住识海前缘。混沌幻灵珠悄然推演:这段影像是否真实?是否有篡改痕迹?结果很快浮现——**无伪造迹象,来源为因果节点投影**。
是真的。
可越是真实,越危险。
就在影像即将播放到关键处时,异变陡生。
那道由剑影划开的裂缝忽然剧烈扭曲,一股黑气从中喷涌而出,凝成一只枯瘦的手掌,直扑我的眉心!
我本能后撤,但身体还在适应推演状态,动作滞了一瞬。
千钧一发之际,卜旻抬手,七根噬魂钉破袖而出,迎风暴涨,在空中交织成网,狠狠撞向那只手。
轰的一声闷响,黑气炸裂,枯手崩碎成灰。
余波扫过我的脸颊,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像是久闭墓穴中吹出的第一缕风。
我稳住身形,心跳未乱,目光却死死锁住卜旻:“它刚才说——‘你以为卜旻是残魂?’”
他没有回应,只是收回噬魂钉,指尖微颤。其中一根钉尖已有裂痕,正缓缓渗出暗红液体,不是血,更像是凝固的魂质。
“别分心。”他只说了三个字,重新闭目,双手结印于胸前,推动逆命盘继续运转。
我不信。
上一章他因推演反噬而寿元锁链断裂,那是真实的损耗,可现在……这只突然出现的枯手为何直冲我来?为何偏偏在他主持推演时发动袭击?还有,他为何对那句质问毫无反驳?
疑云如雾,缠绕不散。
我压下杂念,强迫自己回归推演节奏。左手按住左眼,借金瞳纹路感知因果流动的方向。混沌幻灵珠同步开启内部模拟,将刚才的画面拆解成三百六十四种可能分支——哪一条通向真相,哪一条是诱饵?
答案未出,龟甲上的影像却再度清晰。
金瑝的声音再次响起:“……等她推演出归墟坐标,立刻引动埋藏在她识海中的印记。那是群瞳族留下的‘回响锚点’,一旦激活,她的意识会自动上传至高维观测层。”
我浑身一凛。
识海中的印记?
混沌幻灵珠骤然加速旋转,自发扫描全身经络与神识脉络。一段极其微弱的波动被捕捉到——位于识海最底层,近乎与本源融合,若非此刻处于推演临界态,根本无法察觉。
那是一道符线,细如发丝,颜色接近透明,形状像一只闭合的眼睛。
我几乎要冷笑出来。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单纯的穿越者。我是被选中的容器,是群瞳族用来观察文明演变的试验品。他们不需要杀我,只需要在我完成突破时,顺理成章地把我带走。
可笑的是,我还以为自己一直在掌控命运。
“你在想什么?”卜旻忽然睁眼,目光锐利。
“我在想,”我缓缓抬头,“为什么你能避开那些陷阱?为什么你恰好知道逆命盘的存在?为什么你愿意教我推演之法,却不提代价之外的风险?”
他沉默片刻,道:“因为我比你早走了一步。”
“哪一步?”
“被背叛的那一步。”
他抬起手,指向自己断裂的三条寿元锁链:“三百年前,我也曾像你一样,割腕凝剑,献祭记忆,只为看清一场阴谋。结果呢?我看到的不只是敌人,还有我自己——那个已经被替换掉的‘我’。”
我瞳孔微缩。
“你是说……有人冒充过你?”
“不止冒充。”他冷笑,“他用了我的名字,走了我的路,甚至完成了推演。等我发现时,真正的我已经成了残魂,被困在这方罗盘里,靠逆命之力苟延残喘。”
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眼前的卜旻,真的是三百年前的残魂吗?还是另一个“冒充者”?
混沌幻灵珠推演速度提升至极限,试图分析他言语中的逻辑漏洞。然而每一次模拟都卡在一个死循环上——**无法验证其身份真实性,因其存在本身即依托于逆命规则**。
也就是说,无论他是真是假,只要逆命盘认可他,他就具备施法资格。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规则可以被利用,但不会分辨善恶。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追问。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拆穿他,而是获取情报,同时保护自己的意识不被侵蚀。
龟甲上的画面仍在继续。
金瑝站起身,走向殿外。镜头随他移动,掠过廊柱、石阶,最终落在远处一座黑色宫殿的轮廓上。那建筑没有门窗,通体漆黑,仿佛吞噬光线。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我在小萍记忆碎片中见过的地方——**黑色宫殿**,群瞳族的核心据点之一。
“归墟坐标藏在那里。”卜旻忽然开口,“但你不能现在去。”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通过‘试炼’。”他眼神晦暗,“每一个接近真相的人,都会面临一次选择——是成为观测者,还是成为被观测的样本。你若无准备,踏入即沦陷。”
我冷笑:“所以你是让我继续推演,直到‘合格’?”
“不然你以为逆命推演是什么?”他反问,“它不是工具,是筛选机制。只有付出足够代价的人,才有资格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我盯着他,忽然发现他的影子有些不对劲。
逆命盘的光是从下方透出的,按理说影子应向上投射在空中。可他的影子却落在地上,而且……比他本人慢了半拍。
极其细微,若非我正全神贯注于细节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我心中警铃大作。
但这不是揭穿的时候。
我缓缓闭眼,将全部注意力转向识海。混沌幻灵珠开始逆向扫描那道“回响锚点”,尝试以真灵之剑的锋锐将其切断。过程艰难,每推进一丝,都像在撕扯自己的神经。
就在此时,龟甲画面突变。
原本清晰的金瑝身影骤然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陌生场景:一间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棺。棺盖半开,里面躺着一个人。
我认得那张脸。
是我。
确切地说,是另一个我——穿着混元盘古甲,双眼紧闭,胸口插着一把断裂的剑。
画面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原状。
但我已经看清了。
那是未来的我,或者说是某个时间线上的我,已经死了。
“你看到了?”卜旻低声问。
“你早就知道我会看到这个?”我质问。
“我不知道。”他说,“逆命推演有时会跳出既定轨迹,显化未知可能。那是你的‘终局之一’。”
我咬牙:“还有多少种结局?”
“三百七十二。”他答,“其中三百六十九种,你都死了。剩下三种,一种是成为新世界的法则基底,一种是意识消散,最后一种……是你亲手关闭了所有通往归墟的门。”
我没有说话。
混沌幻灵珠的扫描终于完成。那道“回响锚点”被标记为**活性寄生体**,目前处于休眠状态,一旦检测到特定频率的因果波动,便会自动激活。
我必须在它醒来前,找到破解之法。
而眼下唯一的机会,就是继续推演,逼出更多情报。
我睁开眼,看向卜旻:“再来一次。”
他点头,双手再次结印。
龟甲光芒再起,画面重新聚焦于金瑝与曜金殿主的密议。
“葬神谷的魂傀足够拖住她,等她推演出归墟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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