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的虚影消散了,只留下那句“证明给我看”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与那玄黄之光沉稳的脉动交织,化作无形的重压,落在林生心头。
不做棋子,做执棋者。
豪言壮语易出,践行之路难行。
他站在大殿中央,前方是温润厚重、仿佛蕴含无限生机的“源初之气”,殿外是搏动不息、散发终极死寂的“寂灭心核”。两者之间,是他这个伤痕累累、力量微末,却妄图跳出棋盘的“异数”。
该如何落子?
直接吸收源初之气?此气虽代表“存在”基石,但以其浩瀚本质,自己这残破身躯与微弱灵识,恐怕瞬间就会被同化、撑爆,化为这“太初殿”的一部分,如同之前那些墙壁上的符文,虽得永恒,却失自我。此非掌控,而是被吞噬。
转身离去,凭借星骸护符残力与对寂灭的初步理解,尝试逃离?且不说能否在猎食者环伺下生离星陨之地,即便侥幸逃脱,也不过是退回棋局,继续作为一枚被“道噬”追逐、被各方势力利用的棋子,之前的挣扎与牺牲尽数付诸东流。
此路,不通。
他的路,必须与众不同。必须如他之前所做那般,在不可能中,寻找到那条只属于他的缝隙。
他想起了在数据炼狱中看到的“不灭奇点”,想起了对抗星骸怪鱼时那“印心”的一指,想起了最后闯入宫殿时,强行平衡护符与印记所产生的那一丝混沌光晕。
他的道,不在于择一而从,而在于……兼容并蓄,于对立中寻统一!
一个无比疯狂、甚至堪称亵渎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坚定。
他不再看向那源初之气,也不再关注殿外的寂灭心核。他缓缓盘膝坐下,就在这大殿中央,玄黄之光的下方,寂灭威压的边界。
他闭上了眼睛。
意识沉入体内,内视那一片狼藉。经脉如同被冰火反复灼烧过的焦土,丹田气海枯竭黯淡,唯有那道噬印记如同扎根在灵魂上的毒瘤,却又奇异地与他的生命本源纠缠在一起,难以分割。星骸护符的力量几乎耗尽,只留下一丝微弱的联系。
他开始行动。
他没有去汲取外界的任何能量,无论是源初还是寂灭。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投入到对自身“存在”最本源的呼唤与凝聚之中。
“我在。”
“我曾在黑水村看炊烟袅袅。”
“我曾在落花洞直面心魔弱水。”
“我曾在冈仁波齐聆听佛音梵唱。”
“我曾在归寂之城见证星辰归寂。”
“我名,林生!”
一点纯粹到极致的、不含任何外力属性的“自我”灵光,在他识海最深处被点燃。这灵光微弱,却承载着他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抉择,是他作为“林生”这个独立存在的、不可磨灭的证明。这便是他的本源锚点。
以此为基,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动外界的两种力量。
他并未吸收,而是以自身本源锚点为“模具”,以潮汐呼吸法为“引导”,开始同时“拓印”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
一缕微不可查的玄黄之气,被他以意念牵引,并非纳入丹田,而是如同描摹般,将其蕴含的“存在”、“稳固”、“生发”的道韵,烙印在他的本源锚点之光周围,构筑其形,稳固其神。
与此同时,他主动沟通手腕上的道噬印记,引导一丝来自殿外寂灭心核的、精纯的死寂之力,同样以意念驾驭,将其“终结”、“虚无”、“归寂”的道韵,如同雕刻般,烙印在玄黄道韵之旁!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针尖上构筑世界。两种根本对立的法则在他的本源意识旁近距离接触,立刻产生了剧烈的排斥与冲突,仿佛要将他的识海都撕裂!剧痛远超肉身之苦,那是存在概念层面的崩解之痛!
林生紧守灵台,以无上意志维持着锚点不灭,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在风暴眼中,强行将冰与火熔铸于一炉!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时而泛起玄黄光泽,时而笼罩死亡黑雾,气息在生机勃勃与死气沉沉之间疯狂切换,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瓦解。
但他没有停止。
他在理解,在调和,在寻找那微妙的平衡。他发现,当玄黄道韵占据上风时,他的意识趋向固化,有失去灵动、化为顽石的趋势;当寂灭道韵占据上风时,他的意识则趋向消散,有融入虚无、彻底湮灭的危机。
唯有当两种道韵以一种极其精妙的、动态的比例相互制约、相互依存时,他的本源锚点才能保持稳定,甚至……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邃!
他不再试图消灭任何一种力量,也不再单纯依赖任何一种力量。他将自身化作了那奇特的“容器”,或者说,是那对立法则的“交汇点”!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林生身体那剧烈的异象渐渐平息。他依旧盘坐在那里,气息却变得异常古怪。
他既没有散发出磅礴的生机,也没有弥漫出冰冷的死寂。他的存在感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介于“有”和“无”之间。在他体内,那本源锚点之光不再单一,而是化作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微小的混沌漩涡。漩涡之中,玄黄之气与寂灭道韵如同阴阳鱼般交织、流转,达成了一种脆弱而玄妙的平衡。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左眼深处有一点玄黄光芒沉淀,右眼深处则是一片寂灭虚无。当他注视殿外的寂灭心核时,右眼的虚无加深,竟引得那庞大的黑暗心脏搏动微微一滞,散发出的威压对他而言不再那般难以承受;当他注视殿内的源初之气时,左眼的玄黄闪亮,那团源初之气也仿佛受到牵引,光芒柔和了几分,不再那般拒人千里。
他站起身,走向那团源初之气。
这一次,他没有被排斥。那玄黄之光温顺地笼罩着他,如同认可了他的存在方式。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向光团。
没有能量的疯狂灌注,只有一种水乳交融般的道韵交流。源初之气分出一缕细流,融入他体内的混沌漩涡,使得那玄黄的一面稍稍壮大,但立刻就被寂灭的一面所制衡,维持着整体的平衡。
他心念一动,又引动一丝寂灭心核的力量入体,同样被混沌漩涡吸纳、平衡。
他站在这里,同时沟通着“存在”的源头与“虚无”的显化,却并未被任何一方同化。
他,成了连接两极的桥梁,成了这宏大棋局中,一个前所未有的变量!
林生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那无尽的虚空,望向那可能仍在某处“观测”着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
但他的存在本身,已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棋子,已开始挣脱棋盘。
执棋之手,初现端倪。
下一步,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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