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立于太初殿中,左眼沉淀玄黄,右眼深藏虚无。体内那微小的混沌漩涡缓缓旋转,维系着存在与寂灭的精妙平衡。他不再是被动承受外界力量的容器,而是成为了一个主动的“调节器”。
观测者的话语犹在耳边——“证明给我看”。
证明的方式,绝非枯坐于此。他的道,在脚下,在行动,在将这新生的理解,作用于这片死寂的天地。
他的目光,投向了殿外那搏动不息的、庞大的寂灭心核。
那是由无数文明残骸、终结法则凝聚而成的终极造物,是星陨之地的力量源泉,也是“虚无”在此域最集中的体现。以往,它代表着绝对的死亡与终结,是所有闯入者的噩梦。
但此刻,在林生眼中,它不再仅仅是威胁。
它是一片未经雕琢的……璞玉。是蕴含着无穷“终结”道韵的……能量之海!
一个前所未有的构想,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既然他能以自身为桥梁,平衡源初与寂灭。那么,是否能够……以这寂灭心核为“墨”,以自身意志为“笔”,在这片死亡的画布上,重新勾勒出“存在”的痕迹?
这个念头如此大胆,如此悖逆常理,却让他体内的混沌漩涡加速旋转,传递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共鸣。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出现在太初殿那无形的边界之外,再次直面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
蜂拥的黑暗猎食者再次感应到他的气息,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从寂灭心核的表面再次分离,化作毁灭的洪流,席卷而来!
然而,这一次,林生没有闪避,也没有试图去“印心”化解。
他平静地抬起右手,指尖对准那汹涌而来的黑暗洪流。
他没有调用玄黄之气,也没有单纯驱使寂灭之力。他调动的是体内那混沌漩涡的力量——一种兼具二者特性,却又超然其上的、更为本源的调和之力!
一缕灰蒙蒙的、毫不起眼的流光,自他指尖射出,迎向那毁灭洪流。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那灰蒙蒙的流光如同拥有奇异的“包容”与“转化”特性,在接触到猎食者洪流的瞬间,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冲在最前方的几头猎食者,那由疯狂意识和黑暗能量构成的身躯,在触及这灰光的刹那,猛地一僵!它们体内那混乱狂暴的毁灭意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梳理。构成它们身体的寂灭能量,并未消散,而是被那灰光引导着,脱离了原本无序的杀戮模式,开始按照某种更深层、更古老的“终结”法则,重新排列、凝聚!
它们的形态开始改变,扭曲的撞角平复,涡轮口器消散,狰狞的外表褪去,最终化作一个个较为规整的、由精纯寂灭能量构成的黑色符文!这些符文不再散发疯狂恶意,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井然的寂灭道韵,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如同连锁反应,灰光迅速蔓延,所过之处,汹涌的猎食者洪流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然后被强行“教化”、“提炼”,纷纷化作一个个寂灭符文。
短短数息之间,那足以湮灭星辰的猎食者大军,竟在林生一指之下,化作了环绕在他周身的、成千上万的寂灭符文之海!
这些符文,成为了他意志的延伸,成为了他可以调动的……力量!
林生目光平静,心念微动。
那万千寂灭符文随之流转,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在他身前汇聚、组合,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攻击,而是开始构筑某种……结构!
他以意念为蓝图,以寂灭符文为砖石。
首先构筑的,是一座桥梁的雏形——一座横跨虚空,一端连接着太初殿外的无形界限,另一端,赫然指向那搏动着的、庞大的寂灭心核!
他要将这座“桥梁”,直接架设到寂灭心核的本体之上!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寂灭心核本身蕴含的意志与力量,远超这些衍生的猎食者。直接接触,无异于将手伸入熔炉的核心。
但林生无所畏惧。他左眼中的玄黄之光稳定地闪烁着,守护着他本源灵台不坠。他驾驭着寂灭符文构筑的桥梁,坚定地、一寸寸地,向着那黑暗心脏延伸。
寂灭心核似乎感受到了这前所未有的“挑衅”,搏动的节奏陡然加快,更加恐怖的能量波纹如同海啸般向外扩散,试图摧毁这胆大妄为的“蝼蚁”和他的造物。
然而,林生构筑桥梁所用的,本就是源自它自身的寂灭能量,经过他混沌之力的调和,某种程度上已带有了他的“印记”。心核那毁灭性的波纹冲击在桥梁上,大部分力量竟被桥梁本身吸收、同化,反而使得桥梁更加凝实、稳固!
终于,在无尽黑暗能量的汹涌澎湃中,那座由万千寂灭符文构成的灰色桥梁,如同不屈的利剑,悍然触碰到了寂灭心核那搏动的表面!
“轰——!!!”
一种无法用声音形容的、法则层面的剧烈震荡,以接触点为中心,席卷开来!整个星陨之地的“内海”都为之沸腾!
林生浑身巨震,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通过这座桥梁,瞬间被拉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由纯粹“终结”意念构成的黑暗海洋!
无数文明的哀嚎,亿万生灵临终的恐惧,法则崩坏时的尖啸……比数据炼狱中强烈千万倍的负面信息洪流,试图将他的意识彻底冲垮、同化!
与此同时,海量精纯到极致的寂灭本源能量,顺着桥梁疯狂涌入他的体内,几乎要瞬间撑爆他那刚刚达成平衡的混沌漩涡!
危急关头,林生左眼中的玄黄之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太初殿内的那团源初之气仿佛受到召唤,分出一股更加磅礴的玄黄气流,跨越空间,注入他的体内!
平衡再次被打破,但这一次,是在更高层次、更大体量上的冲突!
林生紧守“我在”的锚点,将涌入的寂灭本源与玄黄之气,全部引导向体内的混沌漩涡。
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膨胀!它不再是微小的平衡点,而是化作了吞噬一切的风暴眼!寂灭与源初在他体内激烈对撞、湮灭、又新生,每一次循环,都让那混沌的色彩更加浓郁,让那漩涡的结构更加稳定、更加深邃!
他的身体成为了最激烈的战场,也成为了最神奇的熔炉。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能量冲击渐渐平息。
林生依旧站立在虚空之中,那座灰色的符文桥梁稳固地连接着他与寂灭心核。心核依旧在搏动,却仿佛默许了这种连接,不再狂暴地排斥。
而他体内的混沌漩涡,已经扩张了数倍,稳定地悬浮在丹田位置,缓缓旋转着,如同一个微型的、初生的宇宙奇点。它自行吞吐着来自桥梁另一端(寂灭心核)的能量,并隐隐与太初殿内的源初之气保持着玄妙的共鸣。
他成功地将寂灭心核,变成了一个可以被自己有限度“利用”的……力量源泉!
林生缓缓抬起手,感受着体内那浩瀚而调和的力量。他心念一动,前方虚空中,几个寂灭符文随之组合、变形,竟凭空构筑出了一片微缩的、闪烁着星光的稳定空间,虽然范围极小,且转瞬即逝,但那确确实实是“存在”的痕迹,在这绝对的死寂领域中,被强行开辟了出来!
他以寂灭为基,衍化出了片刻的“生”!
他做到了。以身为渡,以心核为墨,在这片代表终极虚无的星陨之地,画下了属于他林生的、反抗命运的第一笔!
他收回目光,望向那无尽的黑暗深处,望向那些更遥远的、可能存在的其他寂灭源头。
他的道路,已然清晰。
下一步,便是离开星陨之地,带着这新生的力量与理解,去会一会这盘万古棋局上的,其他“棋手”与“执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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