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爸爸,她的爸爸去哪儿了?去世了,亦或是和妈妈离婚另组家庭,还是不明原因的消失?
“你爸爸他……”
“小忆你过来。”
于岩的呼喊打断了康明的问题。
“噢,知道了。”刘忆放下剪报笔记本,朝康明微微点头就跑去了衣帽间。
于岩拿着白色大衣对她说,“试一下合不合适,阿姨说送你。”
“不好吧,它有纪念意义的。”
于岩不耐烦了,将大衣一把塞到她怀里,催促道:“叫你穿你就穿,别磨磨唧唧的!”
张家芳解释说,“意义我永远念在心里,至于衣服,与其在衣柜里挂着不见天日,不如送给有缘人,我看着你穿应该合适,如果不介意它是二手的,就让它换个新主人,为你增光添彩,可好?”
她的态度十分诚恳,刘忆不好再说什么,穿上了身,果然合适。
张家芳说,“抬起头,扬起脖子,看,俨然娇俏的白天鹅,岩岩你说是不是?”
于岩双手抱臂,表情有点玩味,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她说,“是,到处招惹是非的白天鹅。”
张家芳冷下脸教训她,“好好说话。”
“好的干妈,您那条灰色羊毛百褶裙也送给我吧,我觉得它能堵住我乱说话的嘴。”于岩撅着嘴撒娇,笑得谄媚。
张家芳忍住笑,佯装生气,“你的嘴呀,给你。”
“谢谢干妈,你对我太好了,比我亲妈都好。”于岩抱住张家芳左右摇晃。
刘忆知道,她永远学不会于岩这样热情的拥抱。
刘忆提着白色大衣,于岩拿了大衣裙子靴子,还有一床亚麻四件套。她们婉拒了留下吃午饭的邀请,确切地说是于岩拒绝了,她说要等着正式乔迁那天吃顿大餐。
她主动提出送刘忆回去。她说话像下命令,不容拒绝,刘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她的车。
“坐副驾,有话跟你说。”
刘忆不得不关上已经打开的后车门,坐到前排。整车的空间好像变成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而她是罪不可恕的坏学生,心如死灰地等待审判。
“今早怎么过来的?”
“坐公交。”
“有直达的车?”
“没有,转了两路。”
“怎么转的?”
“查了手机,还问了路人。”
“哟,不错嘛,都敢问路了。”
于岩难得的夸奖让刘忆面红耳赤,这个家伙吐不出象牙来。
“我是真的夸你,有进步就要表扬,这样才有动力更上一层楼,对不对?”
刘忆面向窗外,于岩不去当教导主任可惜了。
“今天做得很不错,厨房、卫生间、阳台最难搞,你积极主动去做,不怕脏不怕累,而且弄得挺干净,你是真来干活的。”
刘忆非常想反问一句,你是假来干活的吗?可是,她没说出口,她不认为她们的距离拉近到了可以开玩笑的地步。
她的认知是正确的,接下来的事证明了这一点。
车子开到大路上,短暂的沉默后,于岩又开口了,“说正事,你和陈磊是不是在恋爱?”
刘忆听到“说正事”三个字,恍然有种被耍的荒唐感,就像去吃席,桌上摆满了盘子,盘子里盛着少量的,略显寒酸的,根本不上档次的菜。失望之余安慰自己,来都来了,不管好坏先把肚子填饱。结果将就着吃饱了,大鱼大肉大虾源源不断地端上来,才明白刚才的只是前菜。可是肚子饱了就是饱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硬菜,忍受着肚子饱眼睛饿的无奈。
“没有。”她讷讷地回答。
“没有?”于岩冷笑,“当我眼瞎还是当我耳聋,他常去找你,你们一起撸猫,还说不是,你的嘴是死鸭子嘴吗?”
“你误会了,”刘忆连忙解释,她知道于岩对她有芥蒂,“他收留了我常喂食的流浪猫,所以常带过来让我们见面。”
于岩白眼翻到了天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喂的流浪猫让陈磊收留,你干嘛不自己养着,分明就是找机会接触。他对你有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然,他也大方承认。你呢,你也对他有意思干嘛对他摆臭脸,干嘛在宏生记那么义正辞严地拒绝他,演戏吧,演给我看,好证明你不是横刀夺爱,你不是第三者?”
刘忆觉得自己被判了死刑,怎么解释都没用,因为于岩既是原告又是法官。
“你听我说……”
于岩摆摆手,打断了她的申辩,“不用说了,你以为我是恨你抢走了陈磊?不,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陈磊很花心的,希望你被甩了的时候不要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明白吗?”
刘忆不再说话,她知道于岩得意地瞟了自己一眼,她知道她的好心提醒披着幸灾乐祸的外衣。她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心里清楚,她不爱陈磊。从未曾想得到过,也就谈不上失去,失去的痛苦更是无稽之谈。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刘忆知道,自己这样的,她后悔为什么要上她的车,受她无止尽的羞辱。
“就是那种表面上……”
手机铃声救了刘忆,不用听她下面难听的话。
于岩对来电采取了听而不闻的态度,任舒缓的英文歌重复地唱。
她在第五次接了电话,刘忆头回发觉于岩颇有耐心的一面,至少在刘忆看来,电话第三次打来,悠扬的歌声已然变成了催命符,她肯定会豁出去接了,反正都是死,不如早死早超生。
破了音的哭喊霎时充满了整个车厢。
“岩岩啊,你怎么才接电话,你肯定不想管妈妈了,你讨厌我嫌弃我,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再见了,永别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活不下去了,所有人都抛弃我,我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乖女儿,妈妈爱你,永远爱你!”
从接通电话到对方挂断,冗长的悲泣交加的哭诉告别中,于岩愣是一句话没说。仿佛刚才把说话余额用光了,现在只能当哑巴。
刘忆瞥了她几次,她目视前方专心开车,没事人一样。
“那个…你妈妈她……”
“闭嘴,多管闲事!”
“哦,”刘忆也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前面不远的公交站台处,有人从私家车里下来,想必站台是可以停车的,她说,“麻烦站台停一下,我坐公交回去。”
靠近站台时,于岩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开得更快了,刘忆把自己缩在座椅里,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于岩把刘忆带回了自己家,她终究没能把妈妈的来电当成骚扰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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