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一周,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刘忆收拾东西,她往钱姐饭盒里放了500块钱,感谢她周到的照顾。
她提着包,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大门口,左腿使不上力,全靠右腿拖着往前动。
医院大门口,她打算还去桃渡花园,但是她隐隐担心房东看到她这种半残不残的样子会不会把房子租给她。
“要去哪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刘忆转过身,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刘医生。
“我出院了,王医生说的。”刘忆简短回答,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以免误他工作。
“是可以出院了,不过还要回家静养,你…这边有人照顾你吗?”
“我……”
“台风要来了,飞机火车都停运了,即便离开廉阳,也得等两天,等台风过去吧?”
刘易指了指天空,灰白色云层压低天空,大树在狂风的吹拂下简直像喝大了的酒鬼,东倒西歪,不能自持。
刘忆低下头不看他,她自然知道现在是台风天,她也没打算离开廉阳,甚至连躲避台风的落脚处都没有。
她知道他能提供帮助,可是……
雨点似乎看不惯两人的墨迹,想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便没有预兆的噼里啪啦一通乱下,且越来越急。
刘易说,“你等着,我去接借把伞。”
在门卫处借了把伞,打在刘忆头上,说,“是我害你受了伤,理应我负责到底,先住到我家吧,不远,就在对面。”
不等刘忆回答,他就提起地上的包,“走吧,再呆在这里恐怕要被台风吹走。”
刘忆似乎没有选择,她想她可以信任他,这个和她名字读音一样的男医生。
在他的伞下,在他的身边,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往前走。
酝酿了三天的台风“莫礼嘉”在此刻显出了无比的威力,伞被吹得折返了方向,人也站立不稳,雨水汇聚成小溪流,正常的赶路变成了淌水。刘易干脆收起了帮倒忙的雨伞,把包扛到左肩上,右臂搀扶着刘忆的胳膊,以便走得更稳更快。
等到进入房间,两人的衣服早已湿透,不用拧水就直往下流,流得地板上像不小心洒了一桶水。
刘易找了条大毛巾递给刘忆,指了指浴室说:“洗个澡吧,别感冒了,”他看了看淋湿的包,迟疑地说,“有换洗的衣服么,不知道湿了没有?”
刘忆接过毛巾,在包里找了套衣服就进了浴室。衣服有点潮,也只能将就了。
浴室里只有一瓶洗发水一瓶沐浴露,外面的客厅也是空空荡荡,除去必要的家具家电,没有多余的东西,简简单单。
温热的水流遍布全身,舒展了紧绷的肌肉和神经,刘忆心情放松好多,疼痛和委屈也逐渐消退。
时间是神奇的东西,过往那些能要命的东西,现在看来……没有烟消云散,也没有云淡风轻,她还做不到,但是,将日子有模有样的过下去,她已然能够拿捏。
热水澡带给身体舒缓的感受,应该很像在母亲的子宫里被羊水包围着。
她想起了妈妈,她最喜欢泡澡,不管春夏秋冬,哪怕是每天洗澡的夏天,她也要放满满一缸水,泡上二十分钟。她则不然,淋浴洗好了就出去,不多贪恋一秒钟。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刘医生的声音,“你还好吗?”
刘忆的思绪被拉回,她注意到手指上的褶皱,才察觉到自己洗了好久。
迅速整理好自己,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洗漱台前的刘易,他还穿着湿哒哒的衣服。
“你…你也洗洗吧。”
刘忆认为他也有必要洗个澡,换身干爽衣服。
刘易一时语塞,眼前的女人穿着印有米老鼠的宽松白色体恤,下着浅灰色运动短裤,脚踩藏青色男士拖鞋,一撮一撮的披肩发还在滴水,滴在脖子上,滴在衣服上,留下洇湿的痕迹。
“刘医生?”
刘忆轻声唤他,不自觉的将换下来的衣服在胸前抱得更紧,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哦,”刘易尴尬地把头偏向一侧,“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还是尽量不要碰水,去擦点药膏吧。”
刘忆点点头,忙不迭地往外走,刚从包里拿出药膏,刘易也跟了过来。
“我自己可以的。”
刘忆紧张地站在离门口最近的椅子后面,双手紧紧地揪着椅背上的布料。在不属于自己的陌生空间里,面对一位并不熟悉的男人,她毫无疑问的占下风。
刘易停住脚步,他明白了,他再向前一步,她就可能夺门而出。她低着头,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脸颊,看不到表情,但她一定害怕极了,椅背的布料都被她揪出了几道褶皱。
“我去上班,你好好休息,5点下班我给你打包饭菜回来。”
刘易说着走到门口,在关门的一瞬间又折返回来,让刘忆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别害怕,”看到她受惊的样子,刘易安抚道,“放心,你很安全,我已经害你受伤一次了,不会有第二次,相信我。”
刘易认为这个声明很有必要,他说,“我走了,不然主任肯定会骂,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让钱姐来?”
刘忆果断摇头,“不用了,我能行。”
她知道钱姐不是白来的,再者她想一个人静静,医院里的鬼哭狼嚎太吵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刘医生说完走了,刘忆听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脚步声才把他给的定心丸放到肚子里。
伤口上好药,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两室一厅的小户型,阳台正对着医院大门,次卧床上有毛毯枕头,椅子上搭着两件衣服,主卧却只有光秃秃的床垫。厨房灶具齐全,使用痕迹不明显,冰箱里除了苹果就是瓶装矿泉水。
刘易给钱姐结账的时候多给了500块,除了感谢她对刘忆的细心照顾,还要感谢她的鼓励与提点,要不是她通风报信,估计刘忆早没影了。
钱姐惊讶地说,“她在我饭盒里放了500,你也多加500,你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她把多余的钱,包括刘忆的500都退给了刘医生,“我不能多收钱,按规矩办事就行,那个小刘的你帮我还了,她没走吧?”
刘易羞涩地笑了笑,“没走,台风天哪能出门,先让她住对面新房里了。”
钱姐说道:“旧的去了来新的,把握好机会。”
整个下午刘易都处在混沌中,脑海里满是刘忆洗完澡的样子,干净,朴素,脱俗,又带着不着痕迹的性感。她很拘谨,不敢抬头看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上了,她会将视线迅速闪到一边。
她没有安全感,像只受惊的小鹿,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他的房子,和他本人。
外面瓢泼大雨,刘易的心却是干干爽爽的,今年的台风来的忒早了,来的太巧了,或者说是上天有意安排。当交班完毕,急匆匆脱下白大褂下楼时,他终于理解了新婚不久的小殷盼望下班的激动心情。
刘忆擦了地,洗了衣服,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汪汪队。跟做梦一样,从一个还没熟悉的地方到另一个更陌生的地方,跟更陌生的人产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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