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庙外传来马蹄声,鬼手七狂笑。凌霄低声对少年说。
凌霄小姐,赵爷有请!不交硬盘就等着收尸吧!鬼手七带了不少人,按计划躲进密道!
她摸到少年刚才掉落的麦饼,饼渣都潮了,突然想起陈婆说过的密道——张铁匠当年为防河伯娶亲,在庙后挖了条通往后山的暗沟,窄得只能爬着走。凌霄压低声音对树影喊,却见少年从阴影里钻出来,手里多了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刀把手上缠着的布条都磨白了。
凌霄姐,俺跟你一起打!俺爹说过,遇到不公就得拔刀,不然还算什么铁匠的儿子!俺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这柴刀是俺爹亲手打的,淬火七次,能劈开铁链,跟切豆腐似的!
凌霄把他推进草堆,干草梗扎得他脖子直痒痒。
胡闹!这是赵沉的贴身护卫鬼手七,江湖上都说他锁链能锁蛟龙,你爹的刀坯都未必砍得动。上次陈家村的猎户就是被他锁链勒断了脖子,尸体挂在河神庙梁上三天三夜,乌鸦啄得眼珠子都没了,你想跟他一样吗?
少年掏出块铜片。凌霄接过试金石。少年指着铜片。
可俺答应陈婆要护着你...这是俺爹的试金石,能验金印真假!怎么用?对着月光照,真金印会显出河定安澜四个字,假的就没有!
凌霄拽住他手腕按向暗格。少年急道。凌霄按住他肩膀。
捡起刀!从密道走,王都头在歪脖子柳树等你。那你怎么办?鬼手七的锁链你对付不了!俺引开他们,你速去报信,这比啥都重要!
少年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那你呢?王都头说了让你等他带人来!你一个人咋对付鬼手七?他手下那么多人,你会被他们剁成肉酱的!凌霄姐,你让俺留下吧,俺能帮你!俺爹教过俺打铁时听声辨位,能听出锁链的弱点,哪个环最松一摸就知道!
马蹄声已到庙门,鬼手七的笑声像破锣。
再不出来,俺就把这铁牛熔了做兵器!赵爷说了,凌霄小姐要是不识抬举,就把你的骨头拆下来给铁牛当祭品,跟塞柴火似的塞进铁牛肚子!上次那个猎户的肠子都被俺锁链勒出来了,你想尝尝被锁链绞断骨头的滋味吗?咔嚓咔嚓跟嚼甘蔗似的!
凌霄扯开少年腰带,将钥匙塞进他裤袋。少年攥紧钥匙。凌霄摸出火折子。
密道入口在牛尾下面,搬开第三块青砖就是。凌霄姐,你一定要小心!快走,别回头!
突然身后传来芦苇摩擦声,沙沙沙跟有人踩草过来,她反手摸出靴筒短刀,刀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谁?别出声,鬼手七的人就在外面,跟狼似的盯着呢!
树影里钻出个少年,攥着半块麦饼。凌霄接过试金石。少年挠头。
陈婆让俺送试金石来,她说你查案没吃东西。替俺谢谢陈婆。陈婆说这是铁匠铺传家宝,能帮你验出假金印!
少年凑过来看屏幕。凌霄点头。少年攥紧拳头。
这些都是赵沉挖的?那金印是不是镇河金印?正是,底下刻着河定安澜四个字。俺爹就是不肯铸假金印才被抓走的!
凌霄松了刀柄。少年急道。
速去官府报信,北门守着左脸带疤的黑褂子,走南门!俺跟你一起去!你去报信才能救更多人,这是命令!
俺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太危险,俺爹说过保护重要的人不算逞能!再说,俺还能帮你验金印的真假,万一赵沉弄个假的糊弄人呢?凌霄姐,你就让俺留下吧,俺爹临终前攥着俺的手说一定要护住凌霄和金印,俺不能违背他的遗言,不然俺还是人吗!
凌霄推回麦饼。少年把麦饼塞给她,饼渣掉了一地。
快吃你的,俺不饿!张铁匠说过,男子汉要护着女侠!你不吃俺就不走,饿着肚子咋打架?手软得跟面条似的!俺爹说打架前得吃饱,不然挥不动刀,跟没吃饭的猫似的!
凌霄咬了口麦饼,对少年急道:快跟俺来!突然拽起少年往槐树下跑,粗糙的树皮蹭得手背生疼。她挥刀斩断绑绳,王木匠儿子跪倒在地,脖颈的红布条一声自动松开。小丫指着布条发抖。
凌霄姐,你看这布条...是活的?边缘还在渗血!
少年举着试金石凑近,手都在抖。凌霄凑近一看。少年用试金石一照。
凌霄姐你看!梅花中心有个字!真的?快让俺看看!俺爹说过,这试金石能照出邪祟,比道士的罗盘还灵!
凌霄急忙扶住他。王木匠儿子突然抱住头惨叫,跟杀猪似的。
咋了?想起啥了?想起来了!是赵沉的人给俺戴的布条!说不戴就杀俺爹!他们往布条里塞了迷药...凌霄姑娘,俺知道怎么拆鬼手七的锁链!锁扣要转三圈才能打开,跟开俺家钱匣子似的!
凌霄眼睛一亮,跟看见光似的。
你看准了?那锁扣咋打开?需要钥匙不?
他突然抓住凌霄手腕按向锦囊,指尖在布料上划出三道血痕。小丫惊呼。少年带着哭腔。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半片带血的指甲盖——刻痕里嵌着细小的金粉,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用新娘的指甲!每个锦囊角都有片指甲,那是她们死前掰下来的钥匙!用指甲开锁?太吓人了!俺娘就是当年的绣娘,她把开锁图谱刻在左手无名指的指甲里,被剥皮前咬断吞进了肚子...
远处马蹄声更近,跟打鼓似的敲在人心上,少年抓起柴刀,刀把攥得发白。凌霄叮嘱。少年点头。
凌霄姐你们先走!俺带王大哥从密道走!小心点,密道里黑,跟着火折子光走!俺爹的柴刀能劈开铁链,实在不行俺们就跟他们拼了!
王木匠儿子抹掉脸上的泥,露出两道泪痕。
凌霄姑娘放心!俺爹说过知恩图报,俺们在歪脖子柳树下等王都头,给你们接应!要是看见鬼手七的锁链,俺就用梅花锁扣的法子帮你们开锁,转三圈再往左转半圈,跟开俺家米缸似的,保准灵!
凌霄塞给他半块麦饼,饼边都发硬了:活下去!回去告诉你爹,他养了个好小子,纯爷们!看着两个少年猫着腰钻进密道,背影在拐角处一缩就没了影,她握紧淬毒短匕——刀柄上的鱼鳞纹硌得掌心发麻,跟揣了把小石子似的。月光从密道入口斜照进来,锦囊里的指甲突然泛出磷火似的幽蓝微光,十八片指甲形态各异:有的染着剥落的胭脂红,红得像陈年的朱砂,边角还沾着半片干花瓣;有的刻着扭曲的符咒,墨色渗进指甲缝,跟用针扎进去似的;最尖的那片指甲缝里缠着根红布条,在风里打着旋,线头扫过凌霄手背,凉得像冰锥子扎肉,恍若十八个新娘在黑暗中伸出手,指甲尖刮得她后颈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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