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里外的南境三村,冲天的火光撕开了夜色。
神权教的残部趁着战营覆灭,军方力量还没顾及到这里,立刻对这片刚刚有人觉醒的村子发动了突袭。
他们没杀人,但手段更狠。
一把火点燃了村里的粮仓,黑烟夹着粮食烧焦的呛味,迅速笼罩了整个村庄。
“觉醒者体内藏魔,夜夜噬人精气!”
“他们身上的光会引来灾祸!粮仓就是被他们的魔光点燃的!”
谣言随着火星四散,被他们添油加醋,传进了每个村民的耳朵里。
一扇扇门被从外面死死锁住,门后传来孩子们的呜咽声。
昨天还被夸有出息的觉醒少年,现在成了人人躲避的怪物。
一个父亲用牛棚的铁链锁住自家柴房,里面是他刚觉醒的儿子,掌心能泛起微光。
男人对着门缝低吼:“你就在里面待着!等风头过去,爹再放你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山道上。
锅爷背着那口豁了边的铁盆,徒步三十里,满身尘土,脚下的布鞋已经磨穿了底。
昨夜,锅爷修补渔网时,隐约听见风中传来求救般的节拍。他闭眼一听,心跳竟和那节拍重合。睡梦中,他仿佛看到林澈站在葬兵岭的火海边,背影残破,只说了一句:“人还在。”国爷惊醒,看到南边天际泛着红光。
他没告诉任何人,拿出铁盆,揣上半截木槌,拄着拐杖就出了门。三十里山路,他一步没歇。
此刻,锅爷无视村民们投来的目光,径直走向村子中央被大火熏黑的祠堂。
他将铁盆小心翼翼的放在祠堂前的青石板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根烧了半截的木槌。
他看着燃烧的粮仓和周围村民的目光,一言不发。
锅爷高高举起木槌,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砸下。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压过了火焰的噼啪声,也压过了人们的哭喊与咒骂。
第二声响起,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咚——咚——咚——啪!”
三短一长,熟悉的节拍响起,这声音穿过木门和墙壁,清晰的传到了每个被关起来的孩子耳中。
三里之外,临时改建为战歌祠的旧庙里,一盏枪油灯的火苗猛的一晃。光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竟然拼凑出了“集结”两个字。
“是锅爷!”
“是信号!”
柴房里,被父亲锁住的少年眼睛一亮。
他不再哭喊,掌心金光亮起,猛的拍向老旧的木门。
下一秒,十几个被锁在各家的觉醒少年少女,几乎同时破窗、破门而出。
他们循着那不曾停歇的节拍,下意识的调整呼吸,让体内翻涌的战意平稳下来。
片刻后,一支由十名少年组成的巡逻队,拿着木棍和锄头,沉默的在村中巡视,把那些趁乱打劫、散播谣言的神权教徒一个个揪了出来。
而在村校的废弃旧址,小满正带着一群更小的孩子,用粉笔头在水泥地上画出一个个节奏格。
三短一长,简单清晰。
她不会写字,就拉着锅爷的手,让锅爷用手语教大家:“拍地,就是安静。连着敲,就是有坏人来了,要警戒。”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怎么也学不会,跟不上节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满看见了,蹲下身,拉起男孩冰凉的小手,轻轻贴在锅爷的胸口。
老人的心跳沉稳有力,每一次搏动都和远处的盆响一模一样。
“你看,”小满轻声说,“它一直在打这个点。别用耳朵听,用心感觉。”
男孩闭上眼睛,小小的身子靠在锅爷身上,过了很久。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掌心那道微弱的金光闪了一下,变得稳定而明亮。
他带着哭腔,却很坚定的低语:“我……听见了。”
与此同时,一辆军用越野车碾过焦土,停在了南境边界。
莫清坐在新换的轮椅上,脸色苍白。
她带来了灵誓会的一批重要物资——三百枚能压制灵力波动的静心符。
她曾以为,这是最好的手段。
可当她看到锅爷正用一口铁盆当军号,指挥一群孩子用扫帚和木棍布置防线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她对身旁的刀娘说:“就靠这个?敲盆打碗,能抵御神权教的灵能爆符?”
话音刚落,远处负责警戒的哨岗传来急促的敲击声——敌袭!
三十七名神权教徒从林中窜出,他们人手一枚灵能爆符,直扑村庄而来。
东坡的竹林里,三个孩子按照节奏敲响空瓮,把一部分敌人引进了陷阱。接着,西边墙顶的铜铃齐声大作,让冲过来的教徒脚步一乱。就在他们慌乱时,北边暗渠旁埋伏的绊索被引动,齐刷刷的弹起。
石头和削尖的竹矛从各种角度飞来,时机抓得很准。
三十七名神权教徒没能冲进村口,就被这张由节奏编织的网分割、包围,最终以很小的代价被全部解决。
战后,莫清独自坐在废墟上,手中那三百枚静心符一张没发。
她看着那些刚打完仗的孩子们,正围着那口破铁盆,跳着不成章法的舞,哼着走调却坚定的旋律。
她忽然注意到,一个小女孩正用烧焦的木棍,在地上画出完整的三短一长节奏格——和她小时候父亲教她的,一模一样。
某种深埋的记忆被唤醒:帐篷里的煤油灯,父亲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三短一长,是我活着回来的暗号。”
她忽然抬头,看向身旁默立的刀娘,声音沙哑:“你们……真的不需要统帅?”
刀娘摇了摇头,目光投向正在给孩子们分发烤土豆的锅爷。
“我们有令,只是不叫名字。”她伸手指了指锅爷胸前挂着的一块烧得焦黑的金属牌。
莫清定睛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军方制式的枪牌,尽管已面目全非,但她记得——十年前,她在档案室见过编号对照表,那是兵神林澈麾下“铁脊连”的遗物,只存在于阵亡名单里。
如今,它被孩子们当成了节拍信物。
莫清怔住了。
过了很久,她松开手,任由那一叠静心符滑落,投入脚边燃烧的篝火。
火焰升腾,映出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光。
当夜,林澈一丝即将消散的残念,最后一次巡游人间。
他看见南境的村落灯火通明,铁盆与锣鼓声彻夜不息,织成了一张守护家园的网。他又听见,在北疆冰封的哨塔上,一个老兵正用刺刀的刀背,三短一长地敲着枪托。就连西陲牧场上,牧民的马蹄声,也暗暗合上了那个节拍。
他停驻于星空的尽头,身影化作一道流动的金色光谱,唇角微微上扬。
他将这最后一缕意识,沉入了遍布九州的战意网络,化作一道沉入大地的古老节拍。
而在葬兵岭深处那间破旧的土屋里,锅爷从一个梦中惊醒。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广场中央,手中铁盆轻轻一敲,脚下整片大地,千万颗心脏,随之齐声应和。
他猛的坐起,看向墙上那张用炭笔勾勒的战网脉络图。
在昏暗的油灯下,那些代表着一个个村落、哨站的光点,竟在微微发烫。
风,自南境而来,穿过窗棂,拂过土墙,带来了一丝温暖与湿润。
南境的土地,在一场烈火与合鸣之后,迎来了第一缕属于自己的、安静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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