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新规从帝都的中央军令台发出,内容强硬,不容商量。
它来自昨夜军令台的紧急闭门会议,由三位元老联署推动。会议认为,南境战网已经是一个不受控制的组织。文件用灵能纸张打印,漆黑的字迹透出一股森严。
当文件在东海军区司令雷岳的桌上解密时,指挥室里安静的吊根针都能听见。
雷岳是军方新一代的强硬派,曾是老司令赵刚手下最勇猛的战将。他面容刚毅,目光锐利,信奉秩序与效率。在他看来,南境自发形成的战意网络虽然值得敬佩,但也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主张“战意国有化”,要将这股力量收归体系,用严密的纪律和先进的技术进行约束,为国家所用。
命令的核心条款是:“所有战意觉醒者,无论军民,即日起必须登记入册,三天内于指定地点接受‘镇灵一号’药剂注射。药剂可平复精神波动,确保战意输出稳定,杜绝失控风险。违者,以叛乱罪论处。”
公告通过最高级别的加密频道,同步传达到了所有基层单位。
那片由无数人心跳构筑的无形网络,瞬间开始剧烈颤动。“镇灵药剂”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压抑。许多在“野葵花”事件中觉醒的平民,还沉浸在守护家园的信念中,此刻却感到了迷茫。他们赖以共鸣的节拍变得混乱,精神萎靡,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正在隔断他们与同伴的感应。原本光芒闪烁的战网脉络,出现了裂痕,迅速黯淡下去。
城市街头,登记点前排起长队。有人顺从的卷起袖子,眼神空洞;也有人嘶吼着反抗,却被身穿黑色拘押服的镇灵特勤强行带走。注射后的觉死者,额头浮现出淡灰色的抑制符文,心跳节奏变得机械而呆板。
在东海军区最边缘的废弃补给站,只剩下一座高耸的广播塔,在风中发出呜咽。
一缕几乎透明的残念,正漂浮在塔顶的天线之上。
是林澈,或者说是林澈融入这天地间,最后一丝属于“兵神”的意志。
他感觉到了网络的痛苦,那种被巨大权力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和他师尊“兵神”十年前被宗门与军方内鬼联合围剿时的前夜一模一样。
“他们不懂……”
残念在无声的低语。
战意不是能被关进笼子的东西,它是从血与火中生长出的信念,是守护者的心跳。用药剂去镇压,就是抽走它的灵魂。
他循着网络中最后一丝不屈的共鸣,将自己这缕残魂彻底融入了广播塔废弃的天线阵列。他借着设备中残存的微弱电磁波,与整个濒临崩溃的战网产生了最后的共振。
一声极轻的叹息,顺着无形的电波,传入了每一个节点的残响之中。
“令出……在血。”
新兵营的后厨热火朝天。
一个名叫“勺子”的炊事兵少年,正挥舞着菜刀,在巨大的案板上剁着肉馅。他天生对节奏有着极强的敏感,此刻神情专注,菜刀快速落下,发出的“笃笃”声却忽快忽慢,毫无规律。
没人发现,他这错乱的刀声,竟与厨房角落里那台老旧收音机里断断续续、严重走调的战歌残音,每一个节点都完美同步。勺子自己也没察觉,只觉得今天剁馅格外顺手,手腕正随着心底的某种旋律自行舞动。
夜里,他梦见了一片燃烧的野葵花海,海浪翻涌成鼓点,千万双穿着旧军靴的脚踏地齐鸣。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
忽然,他脚下用来垫案板腿的一块铁疙瘩,微微震颤了一下。那是一把早已报废、连刀柄都裂开的退役灵能匕首。就在勺子菜刀落下的某一瞬间,匕首残破的刀柄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纹路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军区功勋档案室旁,一个为老兵修复军籍铭牌的小工坊内。
人称“牌娘”的沉默女子,正低头修复一枚在妖兽潮中损毁的铭牌。她手中的微型刻刀,原本正小心的填补着裂痕,却忽然不受控制的,跟着某种虚无的节拍,在铭牌的背面轻轻敲击了三下。
“嗒,嗒,嗒。”
她身后那整面墙壁上悬挂着的、数以千计的退役老兵铭牌,齐齐变得温热滚烫。其中一块属于阵亡老兵的铭牌上,一个模糊的刻痕在高温中自动浮现,字迹铁画银钩——“旗在人在”。
她怔住了,指尖发麻。这不是第一次了。过去三天,已有七枚铭牌出现异常共振,频率完全一致,像某种沉睡的协议正在被唤醒。
她翻开泛黄的《第九兵团战备通讯手册》,在附录页找到一段尘封的代码表:“三短一长——总攻令”。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个节拍不属于任何现役系统,是《军道战体》的原始密令,兵神时代的遗物。
千里之外,一辆疾驰的黑色战车中,楚嫣然腕上的战术终端突然亮起红光,自动播放出一段加密音频——正是那走调的旋律。她盯着屏幕中不断跳动的波形图,眼神冷了下来。
“终于……响了。”
她一脚踩下油门,引擎轰鸣着撕裂夜空。
三日后,东海军区年度大比武的校场。
高台上,雷岳上将一身戎装,声音通过扩音灵阵传遍每一个角落。
“战意,是人民赐予军队的力量!但力量需要秩序!将所有觉醒者统一归编,接受军令台的统一管理与技术支持,是为了根除隐患,是为了九州未来的长治久安!”
他声音铿锵,理由冠冕堂皇,许多年轻士兵都听得热血沸腾。
话音未落,校场边缘那座废弃多年的广播塔,突然发出“滋啦”一声巨响,顶端的信号灯猛的亮起。紧接着,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中,传出了一段断断续续、严重跑调的古老战歌。
全场响起一片议论声。
雷岳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下来。这是军区最高规格的集会,竟出现如此低级的技术故障。他朝身后的技术军官斥道:“怎么回事?立刻切断那座塔的所有电源!”
可就在此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炊事兵勺子正端着一个巨大的不锈钢餐盆,小心的从操场边缘路过,准备给外围警戒的卫队送夜宵。他一脚踩进一个泥坑里,脚底打滑,踉跄了几步。
“咚、咚、咚——啪!”
他慌乱的脚步,在泥水里踩出了一串极富韵律的声响。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主席台侧下方,一名须发斑白的老兵教官,在听到这节奏的瞬间,身体猛的一震。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属于他战士老班长的铭牌。他瞪大了双眼——那枚冰冷的金属牌,竟在他的掌心剧烈震动,仿佛一个无声的号令。
后勤区域,近百名正在准备晚饭的炊事兵,几乎在同一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专注,手中的锅铲、饭勺、蒸笼杆……不约而同的,开始敲击身边的铁盆、锅沿、案板。
“当!当!当——锵!”
“哐!哐!哐——锵!”
起初只是零星几人,但节奏迅速汇合、叠加,形成雄浑而坚定的金属撞击声,瞬间盖过了雷岳的讲话声。
更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校场武器架上陈列的数千支制式灵能步枪,枪机齐齐发出“咔嚓”的脆响,弹匣自动上膛,黑洞洞的枪口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放肆!”雷岳的怒火被点燃,这简直是在当着全军区的面挑战他的权威。他猛的指向那个始作俑者,那个还端着餐盆、一脸不知所措的炊事兵,“把他给我拿下!”
两名卫兵冲了出去。
勺子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后退,慌乱中,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不锈钢大饭勺,对着身前的铁盆,用尽全身力气猛的敲了下去。不是为了反抗,只是被逼到绝境的本能反应。
“当!当!当!”——三声急促的短响。
“锵——!”——一声悠长的长鸣。
这,正是兵神亲创,早已失传的《军道战体》冲锋总令。
刹那间,校场内外,三百名佩戴着退役或阵亡战友铭牌的老兵,他们腰间的铭牌齐齐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段走调的古老战歌,从三百个不同的方位同时播放出来,不再断续,不再跑调,汇成一股声浪,席卷了整个校场。
雷岳的命令,被彻底淹没在这片属于士兵英魂的怒吼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数辆特种作战装甲车高速驶来,一个急刹停在校场边。车门开启,楚嫣然一身玄黑作战服跃下,她手中捏着一张刚刚收到的征召令,看也不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撕得粉碎。
她几个纵跃登上高台,站到雷岳身旁,却无视了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她面对着全军的直播镜头,以及无数民众的目光,声音清冷而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战意觉醒者,不属于任何编织——他们只属于人民!”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方,南境葬兵岭的方向,那无边无际的野葵花海猛然翻涌起伏。风中,似乎传来了千万人齐声的低喝:“人在。”
广播塔锈蚀的天线顶端,那最后一缕残念,在完成使命后,变得愈发透明。林澈的轻语在电磁波的尽头消散:“军令,不在纸上,在血里。”
工坊内,牌娘震惊的看着手中那枚属于老司令赵刚的遗牌。它没有发光,也没有震动,而是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正中心的位置,无火自燃。它没有化作飞灰,而是燃烧成了一只由光烬构成的金色蝴蝶,悄无声息的,振翅飞向了远方未知的夜空。
她的心脏狂跳,指尖冰凉。赵老司令的牌不会无缘无故燃烧——当年兵神失踪前,最后一次通讯代码就是蝴蝶图腾。他们要找的东西,还在下面。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那盒最珍贵的修复工具,悄然后退,转身没入了通往地下档案库那条幽暗的通道。
校场上,雷岳的脸色已从阴沉转为铁青。他死死的盯着那座仍在播放着战歌的广播塔,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他知道,今天,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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