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兵岭的篝火烧了三天三夜。
这三日,这里没有演说,没有口号,只有不停的节拍声。
三天前,第一缕晨光落在葬兵岭,楚嫣然用自己的铭牌,轻轻敲响了一块巨岩。
“咚、咚、咚——啪。”
三短一长,这是林澈传回的最后频率,也是他们间的暗号。
声音不大,却顺着山体传开,被土里埋着的旧铭牌吸收,又被地下水脉放大。
百里外,一个正在擦枪的老兵突然抬头,他的铭牌发烫,金属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纹,像苏醒的血脉。他指尖碰到铭牌,一阵酥麻的震感传来。
他盯着铭牌,手指微微发抖。三十年前林澈牺牲那晚,就是这个频率。
他猛的站起来,抓起雨衣冲向门口。
三百里外,炊事兵勺子放下饭勺,颅骨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共鸣,让他的心脏猛的一缩。
于是,有人开始回应。
一个人,两个人,十个人……上百人开始回应。他们有的扛着锅,有的拿着残破的旧枪,从四面八方徒步奔向葬兵岭。
没有通知,没有命令,但他们都明白,该回家了。
沿途的村落里,舂米的农妇改变了石杵的节奏,声音变得清脆急促。铁匠铺里火星四溅,每一次锤击都精准的卡在“三短一长”的空隙。山间,放牛的孩童也用竹笛吹出了跑调的旋律,和风中摇摆的草叶声混在一起。
第三天早上,最后一缕青烟融入晨雾,节拍声戛然而止。
楚嫣然再次站上祭台,她连续三天没睡,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很有力。
“战疫联防自治会,即刻运作。”
没有掌声,只有几万道目光汇聚过来。
她看向人群里那个不起眼的炊事兵少年。
勺子愣了下,立刻明白了。他从背囊里拿出那口宝贝行军锅,用大饭勺沉稳的敲出一段急促复杂的节奏。
“咚咚-锵!咚咚咚-锵!咚-锵!”
这节奏代表一道指令:“南境三号哨站缺药,三日内送到。”
指令刚发出,百里外,七座村庄几乎同时响应。
舂米的农妇们改变了石杵落下的频率,作为回应。村口的铁匠铺里,锤子敲打砧木的声音变成了精准的计时。古钟楼上,守钟人拉动绳索,钟声用全新的节拍传向远方。
没有人质疑,没有人迟疑。节奏就是命令。
千里之外,帝都最高军事指挥中心。
雷岳上将脸色铁青,盯着巨大的实时监控光幕。
光幕上,南境的民间运输路线被一条条绿色的光流点亮,效率和路线规划,都超过了军方参谋部几星期的推演结果。
“这不是命令系统……”雷岳的指节捏的发白,声音里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寒意,“这比任何命令系统都更有序。”
就在全神州为这股力量震动时,东海军区重建后的档案室里,牌娘正对着一堆发黄的旧文件,眼睛里布满血丝。
她终于找到了那份属于“灰婆婆”的临终遗物清单,末尾附着半块残破的军籍铭牌。
她将铭牌翻过来,背面是一排不起眼的凹点。
这个排列……牌娘心头一跳,竟和传说中民誓碑上的神秘纹路一模一样!
她颤抖的从怀里取出赵刚老司令的遗牌,将灰婆婆这半块铭牌,轻轻嵌进遗牌的缺口。
“咔哒。”
一声轻响,两块属于不同时代、不同主人的金属片,完美的合在一起。
瞬间,一股热流从牌娘掌心传来!
金属微微搏动,像一颗心脏在跳动。她手腕的皮肤泛起红晕,传来一阵刺痛。
完整的铭牌爆发出耀眼的金光,表面浮现出一行烫金字:
“令出葬兵,不在庙堂;旗归山河,不入高墙。”
同一时间,帝都三颗军事侦察卫星自动锁定了异常能量波动,三级红色警报无声亮起。
窗外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滴噼啪的砸在窗户上,空气里都是湿土和焦木混合的味道。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远处广播塔的残骸。
就在残骸的断口处,一抹微弱的红光闪了一下。同时,一股低频嗡鸣从地脉深处传来,顺着牌娘的脚底直冲头顶。这声音不靠耳朵听,而是颅腔里的共振,让她牙齿发酸,脊椎发凉。
牌娘猛然醒悟,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一个活的密令系统,只有当人民自主行动时才会被激活!
第二天,雷岳上将的专车顶着大雨,碾过泥泞,停在葬兵岭下。
他要亲自将这股失控的力量纳入掌控。
他站在无名祭台前,面对数万沉默的人群,用灵力放大了自己的声音:“战意可敬,但匹夫之勇只会带来混乱!你们没有统一的编制和军令调度,就是一盘散沙,是国家安全的隐患!我代表军方,要求‘战意联防自治会’立刻接受整编,由军部统一接管!”
话音未落,人群里的牌娘走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眼神却很亮。
在雷岳的注视下,她将一个沉重的布包放在祭台下,解开绳子,露出了里面三百块修复好的老兵铭牌。
她将它们一块块,深深按进祭台的泥土里。
指尖碰到湿润的土壤时,牌娘感到一种奇特的牵引力,每一次下按,都像在回应地底深处的某种律动。
最后一块铭牌落位,异变发生了!
“嗡——”
整座葬兵岭,甚至整片大地,都开始轻微震颤。
所有埋入祭台的铭牌同时爆发出高热,一道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交织成网。
紧接着,那段熟悉的、跑调的古老战歌,从地底深处,从每一块铭牌中一同响起,声浪直冲云霄!
人群里,近百名白发老兵浑身一震。
他们腰间早已失去光泽的个人铭牌齐齐发烫,掌心浮现出淡淡的金纹。
他们下意识的挺直了背,眼神恢复了年轻时的锐利,迈开脚步,齐步向前。
“咚、咚、咚——啪!”
百人踏步,节奏整齐,正是那三短一长!
与此同时,勺子正带着后勤小队在分发热汤。
一个接过餐盒的老农,下意识跟着歌声哼唱,手里的铁勺也跟着敲在餐盒边上。
节奏不准,却很真诚。
这一声轻响,仿佛按下了最后的开关。
花海里,几万株野葵花无风自动,巨大的花盘缓缓转向,叶片摆动的频率,竟和战歌的节拍完全一致!
远处的哨塔上,士兵的枪托开始有节奏的轻叩地面。村里的学校,废弃的铜钟无故自鸣。北境的牧区,成群的战马不安的刨着蹄子,马蹄声汇成了鼓点……
无数日常的声音,在这一刻被串联起来,汇成一首席卷神州的战歌。
音波如潮水般压向山脚的军方车队。
雷岳的专车引擎哀鸣一声,突然熄火。
指挥仪表盘红光乱闪,中央屏幕弹出一行字:“系统紊乱——检测到未知高频共振!”
车内所有精密的电子设备,都在自动播放着那段古老的战歌频率!
楚嫣然缓步上前,雨水打湿了她的短发,冰凉的水珠滑进衣领,让她微微一颤。
她站在雷岳面前,目光平静。
“上将,您要的秩序,我们也有。但我们的令,不出于会议室,而出于人心。”
她抬起手,没有敬礼,而是轻轻的叩击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她身后,数万人做出同样的动作,无数手掌叩击胸膛,汇成一片撼天动地的心跳声。
就在此时,一缕微弱的低语,通过战意形成的共鸣,在现场每个人的耳边,甚至在指挥中心雷岳的耳边同时响起。
那是林澈的声音。
“你们听见的……是你们自己在回应自己。”
雷岳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他环顾四周,看着眼前这支由农夫、少年、医护、老妪组成的“军队”。他们没有统一的军装和制式武器,却有着比王牌军团更可怕的意志和秩序。
许久,他缓缓抬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摘下自己肩上代表权力的上将军衔肩章,紧紧攥在手心。
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
“或许……”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沙哑的低语,“我才是掉队的那个。”
风雨小了些,人群带着新的信念,有序散去,回到各自的土地上。
他们不再是茫然的觉醒者,而是这片大地上新的哨兵。
牌娘没有走,她回到无名祭台前。
雨后的泥土气息混着野葵花的清香,空气湿润甘甜。脚下的泥土很软,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印子。
那三百块铭牌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她从怀里取出那块写着“令出葬兵”的完整铭牌,发现上面除了原来的字,又在雨水冲刷下,浮现出更多、更密的凹点密码。
指尖碰到背面的纹路时,她脑中闪过童年时灰婆婆握着她的手,在沙地上一笔一划的教她:“这是大地的语言,孩子,只有听得见心跳的人才能学会。”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抓住了她的心。
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天空的乌云没有散去,反而积蓄着更深的墨色,一场更大的风雨正在逼近。她必须立刻回去,把这些新密码全部抄下来。
她的手指颤抖的抚过那些新出现的凹点,冰冷的金属传来一阵灼痛,像是被烧红的针尖轻刺,又像有电流窜过。
这是预警。
就像当年圣山哨所崩塌前,地脉震动了七次。
她突然明白了林澈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是灾难,在回应你们的觉醒。”
她抓起背包,冲进还未停歇的夜雨里。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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