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牌上那点微光虽然微弱,却异常顽固。
牌娘猛的摘下放大镜,呼吸一窒。
她凑近了再次确认,那枚满是锈迹和弹坑的黄铜铭牌上,一点萤火般的光芒依旧在顽强的闪烁。
这光芒发自黄铜内部,带着一种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温度。
她心脏狂跳,用颤抖的手将铭牌夹起,放在高精度显微镜下。
视野被放大的瞬间,牌娘倒吸一口凉气。
在铜锈之下,一道道比发丝还细的金色纹理,正从金属内部艰难的生长出来,它们彼此勾连,形态竟和师娘叶倾凰那枚玉佩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一个荒谬的念头击中了她:这是军道战魂的结晶!
怎么可能?
她立刻冲到档案终端前,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调出了编号d-7734铭牌的全部资料。
主人,上士张铁山,隶属二十年前的边境铁拳团,在掩护主力撤退时战死,尸骨无存,只找回了这枚铭牌。
履历清清楚楚,他一生都没接触过兵神林澈,更不可能得到《军道战体》的传承。
牌娘不死心,又检测了几枚出现微光的旧铭牌。她调出档案,发现李四、王五、赵六这些人来自不同部队,牺牲于不同年代,履历上只有一个共同点——
“2072年3月至5月,调派至东海军区13号补给站,任临时驻防兵。”
13号补给站!
林澈曾经待过的那个补给站!
牌娘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她猛然想起王胖子醉酒后断断续续的呢喃:“那小子……修枪的时候总爱哼个怪调调,三短一长,听的人心里发烫……”
刹那间,她全明白了。
传承,从来不只有血脉与功法。
记忆,本身就是孕育火种的土壤。
只要灵魂曾被那不屈的信念照亮过,哪怕只是一段跑调的战歌,一颗种子就会在黑暗中悄然发芽。
锈里开花,旗在人间!
与此同时,距离军区数百里外的一座海边渔村,村口新建的小学里传出阵阵欢呼。
拾荒少年灰娃,将他新熔铸的三面巴掌大小的铁旗,郑重的交到了孩子们手中。
旗面粗糙,带着铁水未凉的温度,却被孩子们当成宝贝,争相传看。
一名断了一条腿的老兵拄着拐杖,蹒跚的走了过来。
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渴望,看着那些铁旗,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怀里颤巍巍的摸出一截生了锈的半截短枪。
“小伙子……”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祈求,“能……能给我也做一面吗?我当年……没赶上葬兵岭的葬礼。”
灰娃沉默的接过那截冰冷沉重的断枪。
指尖碰到枪管的瞬间,一段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林澈坐在补给站的废铁堆旁,用炭笔在泛黄图纸上勾画,口中低语:“以铁为媒,以念为引……终有一日,他们会自己接上网。”
那是他在垃圾场翻到的残页,看不懂,却一直留着。
如今,他懂了。
当夜,村口的熔炉火光再起。
灰娃将那半截承载了老兵终身遗憾的断枪熔入铁水,铸出了一面与众不同的旗。
旗面上,带着天然的螺旋枪膛纹路。
次日清晨,这面特殊的铁旗被灰娃插进了小学校门口的石板缝隙里。
就在旗杆触底的瞬间,一声微不可察的“滴”声响起。
旗杆竟和埋在地下的线路产生了共鸣,精准接入了区域警报系统的一个闲置端口。
校门口的警示灯毫无征兆的闪烁起来,节奏是三短一长。
东海军区,战疫中枢指挥室。
楚嫣然站在巨大的光幕前,神情凝重。
光幕上,一张覆盖全境的地图正被无数个光点迅速点亮,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面新升起的旗。
“报告楚帅!”一名情报参谋的声音带着震惊,“截止今晨六时,全国范围内,民间自发升起、登记在册的战旗数量,已突破十二万面!”
“旗帜的材质五花八门,有的是铁皮,有的是渔网,甚至有人把旧衣服和广告布也做成了旗。还有人用荧光涂料,将旗影直接画在了危楼的墙壁上。”
更惊人的是,另一份数据报告显示,军方布置在各地的共鸣监测器捕捉到了惊人的现象——这些材质、规格、形态完全不同的野旗,竟能在特定的意志频率引导下,产生同频共振!
它们,正在自发的、野蛮的,汇入那张以铭牌为节点的战意网络。
楚嫣然的目光扫过那些千奇百怪的旗帜照片。
“传我命令,”她的声音清越而坚定,响彻整个指挥室,“开放军网边缘数据通道,设定共振频率为唯一识别码。允许所有符合频率的民旗,接入军方预警系统——”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认旗,不认人!”
深海裂隙之中,黑魇发出不甘的嘶吼。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那张由凡人执念编织的战意网络,不仅没因林澈意志的消散而衰退,反而因为那十二万面粗制滥造的野旗的接入,变得更加坚韧、庞大。
他本想抹去记忆,却发现他们把记忆铸成了铁,插在屋檐下;他本想驱散执念,却发现他们把执念化作了光,闪烁在警报器上。
“愚蠢的蝼蚁!你们把痛苦刻进日常,把悼亡变成游戏,你们才是被自身执念囚禁的真正囚徒!”
黑魇的怒吼在虚空中回荡。
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已经无法摧毁这张网了。
要毁掉它,必须从内部,从他们信仰的核心开始腐蚀。
他孤注一掷,将自己残存的大部分魂力凝聚起来,操控着一丝虚空噬灵体的本源残丝,附着在一艘早已废弃的破旧渔船上。
他要伪造一场神迹!
在无数阴毒念头的编织下,那艘渔船的船头,渐渐凝聚出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身影——赫然是林澈的模样!
“复活”的渔船,拖着虚假的金光,朝着那座刚刚升起铁旗的渔村,缓缓驶去。
当渔船靠岸的瞬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是林帅!林帅回来了!”
“神迹啊!兵神未死!”
村民们流着泪跪倒在地,朝着船头的那个“林澈幻象”顶礼膜拜。
就在幻象张开双臂,准备发表蛊惑人心的“神谕”,借复活骗局彻底瓦解这股民间信任之时,一个清脆的冷笑声,突兀的在人群中响起。
手持一把剪刀的纸娘,缓缓的从人群中走出。
她没有看那张足以乱真的脸,而是死死盯着“林澈”的左边衣袖——那里本该有一处被灵力灼伤的破损,是林澈自己都无法修复的痕迹。
她记得那天暴雨倾盆,林澈用最后一丝灵力封住裂缝时,焦痕蔓延如蛛网,他曾笑着说:“这疤,修不好的,就让它留着吧,算是给后来人留个记号。”
可幻象的衣袖,却完好无损。
“修枪的人,怎么会忘记自己亲手留下的伤?”
纸娘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那把剪纸用的剪刀如一道寒光飞射而出!
“嗤啦”一声!
剪刀精准的划破了幻象的衣袖,没有鲜血,没有肌肉,只有一团扭曲蠕动的虚空黑雾从中泄露出来!
骗局被当众戳穿。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爆发出怒吼!
“假的!”
“是妖魔!它在亵渎兵神!”
被欺骗的村民们双目赤红,他们没有溃散,没有恐惧,而是举起了手中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劈柴的柴刀、晾网的铁叉、甚至刚刚点燃的木棍!
“咚!咚、咚、咚——!”
不知是谁先用铁棍敲响了身边的油桶,三短一长的战歌节拍,瞬间响彻海岸!
村口小学石缝里的铁旗,屋檐下悬挂的布旗,墙上涂鸦的旗影……上百面野旗在节拍的引导下,同时剧烈晃动。它们本就是战意网络最初的神经末梢,此刻在共同意志的激发下,一个残缺的杀阵被唤醒!
一股股源自平凡人愤怒的意志,竟在瞬间勾连成一个残缺却狂暴的杀阵波动。
“啊——!”
黑雾中的黑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股由纯粹意志汇聚的力量,竟将他的真身从幻象中硬生生逼出水面。
“点火!”
老渔夫一声怒吼,将手中的火把狠狠扔向那艘被虚空能量污染的渔船。
渔船被点燃,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将黑魇那丑陋的真身彻底吞噬。
火光中,村民们自发的围成一圈,用他们嘶哑的喉咙,再次唱响了那首真正刻在骨子里的战歌。
歌声雄浑,传出很远。
数日后,海边的风浪渐渐平息,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有那艘渔船烧焦的龙骨,在潮汐中若隐若现。
黑魇的气息,连同一场虚假的狂欢,都彻底消失在了这片海域。
奇迹似乎不再降临,宏大的共鸣也归于沉寂,一切都回归了最朴素的日常。
只是,那风中飘扬的无数旗帜,和人们心中愈发坚定的节拍,无声的证明着,有些东西,已经永远的留了下来。
大海,再次恢复了它亘古的沉默与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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