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在街头打转,楚知夏裹紧披风往学堂赶,忽然瞥见墙角蜷缩着一团黑影。
走近一看,是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丫头,补丁摞补丁的单衣在风中簌簌发抖,脚上的草鞋早磨出了窟窿。
小乞丐察觉到动静,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头。
楚知夏这才看清她脸上糊着煤灰,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学堂方向——那边传来的读书声,像磁石般牢牢吸住了她的目光。
“小姑娘,你在这儿做什么?”楚知夏蹲下身,声音放得极轻。
小乞丐慌忙往墙角缩,怀里紧紧护着半块硬邦邦的馒头:“我......我没偷东西!”
“别怕。”楚知夏解下披风披在她肩上,触到那嶙峋的肩胛骨时,心里猛地一疼。
楚知夏蹲在地上,看着小乞丐把半块硬馒头护得跟宝贝似的,心里那点现代人的恻隐之心直往外冒。
她刻意把语速放慢,跟哄受惊的小动物似的:“放心,我不是来抢你吃的。那边王记馒头铺的老爷子,天天都给你留俩热乎的,我瞅见好几回了。”
小乞丐眨巴眨巴眼,睫毛上还沾着灰,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里全是惊讶。
她把冻得通红的手指从嘴边挪开,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似的:“王大爷...心好。”
“我叫楚知夏,就在那学堂当先生。”
楚知夏指了指青砖灰瓦的院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风卷着碎叶子打在墙上,小乞丐把脸往楚知夏披给她的披风里缩了缩,闻着那股淡淡的墨香,肩膀稍微松了松:“他们都叫我小石头...俺娘说俺生在石头堆里,命贱,好养活。”
“啥命贱不贱的,都是瞎扯。”楚知夏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这是古代,赶紧往回找补,“我的意思是,石头硬气,风吹雨打都不怕,是好名字。”
她瞅着小石头露在草鞋外面的脚趾头冻得通红,“你娘...现在在哪儿?”
这话刚出口,小石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手里的馒头“啪嗒”掉在地上。
她用黑黢黢的手背捂着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儿,跟被雨浇透的小猫似的,看得楚知夏这现代灵魂直揪心。
“俺娘...去年冬天没熬过去...”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咳得直不起腰,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就蜷在破庙里...没气了...”
楚知夏想拍她后背,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生怕碰碎了这把骨头架子。
“那你爹呢?”
小石头猛地抬头,脸上的煤灰被眼泪冲开两道白印子,露出底下蜡黄的皮。“没见过。”
她声音突然拔高,又赶紧压低了,“俺娘说他是跑江湖的货郎,走了就没回来。她天天坐在破庙门槛上瞅,瞅了十年...”
她捡起地上的馒头,用袖子擦了擦灰,递到楚知夏面前:“给你吃。”
“你自己留着吧。”楚知夏退回去,看着她冻裂的手指头,有的地方还结着黑痂,“你娘走后,就一直一个人过?”
“嗯。”小石头咬了口硬馒头,干得刺嗓子,嚼得脸蛋子直抽,“刚开始还能帮人推推车换个铜板,天凉了手脚冻僵了,就只能等王大爷的馒头...”
她突然抓住楚知夏的袖子,那手冰得跟铁块似的,劲儿倒不小。
“楚先生,俺会洗衣服,会劈柴,还会扫地!”
她眼里含着泪,使劲憋着不让掉下来,“俺吃得少,一个窝头就够了...求您...别让俺再睡破庙了成不?”
楚知夏想起昨晚下的雪,破庙里四面漏风,这孩子怕是整宿没合眼。
她脑子里忍不住冒出现代社会那些救助站的画面,嘴上却柔声问:“破庙里...就你一个?”
小石头眼神一下子暗了,抓着袖子的手更紧了:“之前有个瘸腿老爷爷,前几天被狗咬了腿,躺在草堆里不动了...”
她声音发颤,“俺怕夜里老鼠爬身上,怕下雨时漏下来的水...还有野狗...”
风又起来了,楚知夏把披风往她身上紧了紧,摸到她后颈的冻疮,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
“跟我走。”
小石头眼睛“唰”地亮了,跟黑夜里突然点了盏灯。
“嗯!”她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脸上的灰都掉下来了,“俺啥都干!您让俺干啥就干啥,绝不惹您生气!”
小石头既惊讶又激动,没想到楚知夏这么容易就收留了她。
她“扑通”跪在地上,冻裂的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声音闷得人心疼。
她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额头很快蹭了层灰,“谢谢您...谢谢您...”
楚知夏赶紧把她拽起来,看她泪珠掉在披风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起来吧,地上凉。”
她捡起那半块馒头,拍了拍灰,“先跟我回学堂,我那儿有热粥。”
小石头攥着馒头,被楚知夏牵着往学堂走。
她的小手能被楚知夏整个握住,指节冻得跟小萝卜似的,却使劲回攥着,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路过馒头铺,王大爷探出头,看见小石头被楚知夏牵着,浑浊的眼睛里露出点笑意。
“楚先生,这丫头...”
“我带她回去。”
楚知夏朝他点头,“往后不用给她留馒头了。”
小石头回头瞅了眼王大爷,又赶紧转回来盯着楚知夏的背影,脚步有点踉跄,却走得挺稳。
风还刮着,可身上的披风暖乎乎的,手心被楚知夏握着的地方也慢慢热起来。
她那双总盯着学堂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别的东西——热粥的气儿,还有不用被风吹的安稳。
到了学堂门口,小石头突然停下,仰着脸看楚知夏,声音怯生生的:“先生...俺...俺能跟着您认字不?”
楚知夏低头看她被泪水冲干净的眼睛,亮得跟藏着星星似的。
她想起自己现代课堂上,那些不爱学习的学生,忍不住笑了:“咋不能?”她揉了揉小石头枯黄的头发,“从今天起,你不光有地方住,还能跟学堂里的孩子们一样念书。”
小石头嘴唇动了动,眼泪又掉下来了,这次是热的,砸在楚知夏手背上,烫得她心里一暖。
她忽然觉得,穿到这古代当教书先生,或许不只是为了活下去。
这双在绝境里还望着光的眼睛,比任何哲学典籍都更有力量。
第二天清晨,小石头早早等在学堂门口。
她特意把头发梳整齐,用草绳扎成两个小辫,可身上的破衣还是招来了异样的眼光。
几个结伴来上学的姑娘掩着鼻子绕道走,有个胆大的指着她窃窃私语:“快看,是个小叫花子!”
楚知夏正带着学生们布置教室,就听见外头传来吵闹声。
挤过围观的人群,她看见小石头瑟缩在角落里,面前站着满脸怒容的赵家长。
“公主!”赵家长叉着腰,金戒指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让个脏兮兮的乞丐和我家宝儿坐一块儿,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赵家穷得读不起正经学堂!”
小石头咬着嘴唇不说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楚知夏挡在她身前,语气却依旧温和:“赵大哥,学堂的规矩是不论出身......”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赵家长打断她的话,唾沫星子乱飞,“我们可不要和叫花子当同学!再说谁知道她手脚干不干净?”
这话刺痛了小石头,她突然抬头:“我没偷东西!”
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我每天天不亮就去捡煤渣,换来的钱都买了馒头......”
楚知夏握住她冰凉的手,转向围观的家长们:“大家还记得王家长的事吗?王小妹用算术帮家里挽回了损失。知识不该分贵贱,就像井水,不论贫富贵贱都能喝。”
她顿了顿,提高声调,“这个小姑娘为了读书,连睡觉都攥着捡来的字纸。这样的求学心,难道不比出身更珍贵?”
人群安静下来。赵家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宝儿扯了扯衣角。
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把手里的桂花糕递过去:“小石头,你吃这个。”
小石头吓得直往后躲,楚知夏轻轻推了她一把:“接着吧,以后大家都是同学。”
就这样,小石头成了学堂的一员。
楚知夏给她换了个名字叫“书芽”,寓意像嫩芽一样在书海里生长。
每天她总是第一个到学堂,帮先生打扫教室、给笔墨加水;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借着月光把白天学的字在沙地上反复写。
半个月后的清晨,楚知夏刚到学堂,就听见教室里传来惊呼声。
挤进去一看,书芽正踮着脚,在黑板上工整地默写《三字经》。
粉笔灰落在她补丁衣服上,却丝毫不影响那专注的模样。
“公主您看!”苏云萝眼睛发亮,“书芽不仅背得快,还能解释意思呢!”
赵家长不知何时也挤了进来,看着书芽的眼神从嫌弃变成了惊讶。
当书芽准确说出“人之初,性本善”的含义时,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这小丫头,还真有两下子......”
放学时,楚知夏看见宝儿拉着书芽的手,把新做的棉鞋塞进她怀里:“姐姐,以后我教你绣花,你教我认字好不好?”
书芽的眼泪又掉下来,这次却是笑着的。
夕阳把两个小姑娘的影子拉得老长,远远看去,就像两株并肩生长的幼苗,在寒风中倔强地舒展着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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