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淌过药铺的窗棂,在青砖地上铺成一片碎银。墨尘正坐在柜台后,借着台灯的光核对账本,算盘珠子噼啪轻响,混着窗外秋虫的唧鸣,像在哼一首细碎的调子。
“墨大哥,周爷爷的药抓好了吗?”苏清鸢抱着捆晒干的金银花走进来,发梢沾着点夜露,带着草木的清润气。她把药草放进墙角的竹筐,转身看见凌虚正对着油灯琢磨那枚“静”字木坯,指尖轻轻抚过未刻完的笔画。
“早包好了。”墨尘抬手指了指柜台角落,那里放着个素色棉纸包,药材的气息透过纸缝钻出来——当归的醇厚、枸杞的微甜、薄荷的清凉,在空气里缠成温柔的结。“里面加了点新晒的陈皮,周先生咳嗽还没好透,这个能顺气。”
凌虚放下木坯,拿起药包闻了闻,嘴角弯了弯:“还是你想得细。刚才小木跑来说,周爷爷今晚要教他刻‘勇’字,这小子把刻刀都磨亮了,现在正蹲在院里跟栗子壳较劲呢。”
话音刚落,院角就传来“咚”的一声,跟着是小木的嚷嚷:“哎呀!刻歪了!”
三人相视而笑。苏清鸢走到门口,看见小木正蹲在月光里,手里攥着把小刻刀,面前摆着堆板栗壳——他想在壳上刻字,结果壳脆,一使劲就裂了。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剩下的檀香栗子,壳上还留着牙印。
“傻小子,栗子壳太薄,哪经得住刻刀?”苏清鸢走过去,捡起块完整的壳,“要刻也得用去年的老核桃壳,硬实。”
小木噘着嘴把刻刀递过来:“那周爷爷为啥能在木头上刻那么久?”
“因为木头有性子啊。”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周先生拄着拐杖站在月光里,长衫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手里还提着个布包。“你看这紫檀木,看着硬,其实懂它的脾气,它就肯听你的。”
小木眼睛一亮,蹦起来:“周爷爷!你咋来了?”
“来送样东西。”周先生走进来,把布包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是块打磨光滑的桃木,上面已经描好了个“勇”字的轮廓,笔锋圆润,显然是特意为孩子准备的。“这个软,好刻。”
小木一把抓过桃木,又想起什么,跑去屋里抱出那碗栗子:“周爷爷吃!檀香炒的,可香了!”
周先生拿起一颗,慢慢剥着壳,月光落在他银白的胡须上,像落了层霜。“墨尘啊,”他忽然开口,目光扫过药铺的窗、墙上挂着的药葫芦、凌虚手里的木坯,“当年我躲进山洞刻章,总想着等世道太平了,就开个小药铺,闻着药香过日子。现在看你们这样,倒像替我圆了愿。”
墨尘放下账本,往灶房走去:“锅里炖着银耳羹,我去盛几碗。”
凌虚晃了晃手里的木坯:“您这‘静’字,我帮您接着刻?”
周先生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月光:“不急,等你腿好了,咱们一起刻。”
苏清鸢坐在石凳上,看着小木趴在桌上,用周先生给的桃木练习刻字,刻刀歪歪扭扭地走,却格外认真。她伸手摘下发间的银簪,借着月光看上面的花纹——那是墨尘去年给她打的,簪头刻着朵金银花,简单,却带着股踏实的暖。
夜渐渐深了,药香、花香、檀香栗子的甜香,还有银耳羹的糯香,在月光里慢慢酿着。周先生讲起当年在山洞里,用松明照着刻章,听着外面的风声想心事;凌虚说他刚受伤那会儿,总怕站不起来,是墨尘天天给他熬药,苏清鸢帮他换药,才慢慢缓过来;墨尘端着银耳羹出来,笑着说其实他当初学抓药,还是跟着周先生的旧药书学的。
小木刻累了,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块桃木,上面的“勇”字刚刻了个偏旁。周先生轻轻拿过刻刀,帮他把笔画补得更稳些,动作慢,却带着股让人安心的劲儿。
月光移过窗沿,落在柜台的账本上,那里记着今日的收支:金银花五钱、当归三钱、陈皮一两……数字旁边,墨尘用小字写着“周先生的药”。纸页间仿佛也浸了月光,透着股安稳的气息。
秋夜漫长,却因这一室的暖,变得像碗温茶,浅啜一口,都是熨帖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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