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把整个村子裹得密不透风。小木跟着张叔往村西头送新勾好脸的戏服,刚过老槐树,就听头顶“呼”地掠过一阵风——是三把飞镖,擦着张叔的耳朵钉进树干,镖尾还在嗡嗡震颤。
“有埋伏!”张叔一把将小木拽到身后,反手从戏箱夹层抽出把短刀,刀身映着月光,亮得刺眼。阴影里窜出十几个黑影,个个蒙着脸,手里的砍刀在夜里闪着寒芒。
“抢戏服?还是冲人来的?”小木攥紧了手里的枪缨,那是把道具枪,枪头虽钝,却也够沉。她想起白天李奶奶说的,最近总有些外乡人在村周围晃悠,原来是盯上了戏班的老物件。
“拿命来!”为首的黑影挥刀劈向张叔,刀风带着腥气。张叔侧身躲过,短刀斜着撩上去,“当”的一声,火星溅在黑影的蒙面布上,烧出个小洞。“是冲着‘穆桂英靠’来的!”张叔喊着,余光瞥见有人往放戏服的箱子扑。
小木想也没想,举着道具枪冲过去,枪杆横扫,正打在那黑影的腰上。黑影闷哼一声,转身就用砍刀劈她。小木急中生智,把枪头往地上一拄,借着反作用力腾空跃起,一脚踹在黑影的肩膀上——这招是学戏时练的“鹞子翻身”,没想到真用上了。
张叔那边已经放倒了两个,短刀在他手里像活了似的,专挑对方手腕下手。“小木,护好箱子!”他喊着,忽然往左侧一滚,躲开从背后袭来的偷袭,反手一刀划在那人腿上,黑影惨叫着倒下。
有个黑影绕到小木身后,砍刀带着风劈过来。小木猛地想起《穆桂英挂帅》里的身段,顺势往前一扑,像只受惊的兔子蹿到黑影前面,手里的道具枪狠狠捅向对方的肚子。黑影没料到她这么灵活,被捅得后退几步,刚站稳,就被张叔扔来的短刀钉中了胳膊。
“还有完没完!”小木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枪杆上沾了血,黏糊糊的。她忽然发现这些黑影的招式很糙,像是没受过正经训练,只是仗着人多。
“是些散匪!”张叔喘着气,短刀上的血滴在地上,“抢东西的,别怕!”他忽然吹了声口哨,是戏班集合的信号。
果然,没过片刻,李奶奶带着几个老伙计举着扁担、锄头冲了过来。李奶奶虽老,抡起扁担却虎虎生风,一扁担就把个黑影拍得晕头转向。“敢动我们戏班的东西,活腻了!”
混战中,小木瞥见有个黑影撬开了戏箱,正抓着那件“穆桂英靠”往外拽。她想也没想,捡起地上的飞镖就扔了过去——这招是跟张叔学的,没想到真准,飞镖擦着黑影的手背钉进箱子锁扣,疼得黑影嗷嗷叫。
“小木!接枪!”张叔把自己的短刀扔过来。小木接住刀,冰凉的触感让她镇定了不少。她学着张叔的样子,专砍对方持刀的手腕,几个回合下来,竟也划伤了两个黑影。
散匪见人越来越多,知道讨不到好,虚晃一刀就想跑。“别让他们跑了!”张叔喊着追上去,短刀飞出去,正中最后一个黑影的脚踝。
月光下,十几个黑影被捆在老槐树上,嘴里塞着布,呜呜地叫。小木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件被扯破了点边角的“穆桂英靠”,忽然笑了——刚才打斗时,她竟真的像戏里的穆桂英一样,护住了自己的“战袍”。
张叔走过来,递给她块干净布擦手:“不错,没给你外婆丢脸。”小木接过布,看着上面的血迹,心里却热乎乎的。原来戏里的英勇,真的能变成骨子里的勇气。
李奶奶摸着被划破的戏服,心疼得直咂嘴,却还是笑着说:“明儿我让绣娘补补,照样能登台。倒是小木,刚才那‘鹞子翻身’,比戏台上还利落!”
夜风里,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像在为这场胜利鼓掌。小木攥紧了手里的短刀,刀上的血映着月光,她忽然明白,戏里的英雄,从来都不是只活在舞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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