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宴晚站在落地镜前调整珍珠耳钉。
镜面映出她眼底淡淡的青黑——昨夜只睡了两小时,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晚晚姐,车到了。”助理小棠在门外轻敲,“叶主编说直播设备提前半小时调试,咱们得赶在九点前到杂志社。”
宴晚应了声,指尖抚过颈间那枚旧银锁。
这是母亲在她十八岁时塞进行李箱的,刻着“平安”二字。
三年前跪在IcU门口时,她攥着这枚锁求遍所有能求的人,直到沈时烬的助理递来协议。
“我不是谁的影子。”她对着镜子默念,将唇色补成正红色。
这颜色像团火,烧穿所有污言秽语。
时尚杂志社的直播室里,顶灯在十点整亮起。
宴晚坐在原木色访谈椅上,能听见导播通过耳麦倒数:“三、二、一,连线成功。”
屏幕上瞬间跳出百万级的观看量,弹幕如潮水涌来——“替身也配谈设计?”“捞女装什么清高”“沈总知道你今天蹦跶吗”。
主持人张姐的手指在台本上顿了顿,抬头时眼底带着几分歉意:“宴小姐,最近网络上关于您与沈总的传闻很多,有人说您是......”
“白月光替身。”宴晚接过话,声音清凌凌的,“我知道。”
弹幕突然静了一瞬。
张姐的睫毛颤了颤,继续问:“您如何回应这种说法?”
“三年前,我母亲在IcU里等肾源,每天的治疗费像无底洞。”宴晚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银锁,“沈先生确实提供了帮助,但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他的谁。
协议里写得清楚,我是他的’生活助理‘,负责出席商业活动、管理私人衣橱。“
“那您承认自己......”
“我承认自己为了生存妥协。”宴晚抬眼,镜头里的目光像淬了光的针,“但我没有利用任何人。
这三年里,我设计的高定礼服给沈氏旗下品牌带来三亿七千万利润,我画的草图被巴黎时装周选为特邀展示,这些数据都在财报里。
我的作品不是谎言,我也不是谁的影子。“
弹幕开始疯狂滚动。
有人刷“她好冷静”,有人骂“洗白”,但更多的是问号——没人想到这个被骂了三年的“替身”会直接撕开伤口。
直播结束时,宴晚盯着屏幕上“感谢观看”的字样,手心里全是汗。
小棠递来温水,她喝了半口,手机突然震动——是陆子然的微博推送。
那个带头发“替身设计师的肮脏发家史”的百万粉大V,此刻发了条新动态:“刚看完宴晚的直播。
她说‘我为生存妥协,但作品不是谎言’。
或许我们都错了,她只是个努力活着的人。
向宴小姐道歉。“
评论区炸了。
有粉丝骂他“墙头草”,有路人翻出宴晚的设计图:“她的‘破茧’系列确实在米兰拿过奖”,甚至有人翻出三年前的新闻——“宴晚父亲破产当天,她在医院签了二十份卖血协议”。
沈时烬的书房里,电脑屏幕亮着直播回放。
他捏着钢笔的指节泛白,镜头里宴晚说“我不是谁的影子”时,他的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玉兰树被风刮得摇晃,他突然起身,西装都没换就往楼上走。
宴晚的房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时,她正蹲在衣柜前,怀里抱着一摞设计稿。
见他进来,她迅速把稿子往行李箱里塞,动作太急,一张草图飘落在地。
那是幅未完成的素描,画的是个男人的侧影,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
“你不必理会那些人。”沈时烬弯腰捡起草图,声音发闷,“我让人删了热搜。”
宴晚直起腰,冷笑从喉咙里滚出来:“你删了热搜,却没阻止他们骂我三年。
你让人解决我妈的医药费,却在酒会上当众说’这是我养的金丝雀‘。“她扯过他手里的草图,”你帮我,是因为我像宴昭,对吗?“
沈时烬的呼吸一滞。
三年前暴雨夜,宴昭举着分手信冲进车流的画面突然涌上来。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出去。”宴晚转身把行李箱推进衣柜最深处,背对着他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沈时烬站了片刻,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门框。
走廊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团化不开的雾。
深夜十一点,宴晚蜷在沙发上核对客户名单。
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是周律师——母亲的主治医生。
“宴小姐,沈阿姨的指标突然恶化。”周律师的声音带着焦虑,“透析已经不起作用,必须尽快找到匹配的肾源,手术费至少要两百万......”
宴晚的手指掐进掌心。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那光落在衣柜上,映出行李箱的轮廓。
“周律师。”她的声音发颤,“这笔钱......你能帮我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断了线。
就在她要挂断时,沈时烬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会安排。”
宴晚的眼泪砸在手机屏上。
她望着衣柜方向,那里藏着她所有的退路,可此刻,那些画着“破茧”的设计稿,突然变得滚烫。
凌晨两点,医院的短信提示音刺破黑暗。
宴晚点开,是肾源科发来的:“检测到沈淑兰匹配肾源,需家属明日九点前确认手术。”
她盯着短信,突然想起母亲视频里举着保温杯的笑脸。
床头柜上的银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句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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