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时,宴晚正对着电脑核对巴黎合作的最后一批面料参数。
“叩——”
房门被撞开的力道比平时重了三分,林小蔓的喘息声先传进耳朵:“小姐,热搜……”她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亮得刺眼,“您看!”
宴晚的指尖在键盘上停住了。
手机里的词条像根淬了毒的针——#宴晚是沈时烬替身情人#挂在热搜第一,话题阅读量已经破三亿。
配图里有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是三年前她被沈时烬拽着胳膊塞进跑车的侧影;还有张pS过的聊天记录,“内部人士”信誓旦旦地说:“沈总每次带她出席活动都要检查首饰,说像极了已故白月光最讨厌的款式”。
“更过分的在下面。”林小蔓手指发抖,划到评论区,“他们连夫人在第一医院肾内科的病房号都扒出来了,说您用身体换医疗费……”
电脑屏幕突然黑了。
宴晚这才发现自己捏鼠标的手在抖。
三年来她把母亲的住院信息藏得极深,连护工都签了保密协议——除非有人买通了医院系统。
她想起昨夜快递员离开时,楼下那辆黑色迈巴赫在转角处闪了下远光灯,当时只当是错觉,现在想来……
“小蔓,查昨晚公寓附近的监控。”她声音发哑,却比平时更轻,“重点看穿黑色西装的人。”
林小蔓应了声要走,又被她叫住。
宴晚从抽屉里摸出个银色U盘,推过去:“里面是这三年我给沈氏设计的高定款原稿,每笔修改备注都标了时间。如果……”她喉结动了动,“如果我今天没回来,把这个发给巴黎时装周组委会。”
林小蔓的眼睛瞬间红了:“小姐要去哪?”
“沈家别墅。”宴晚扯下围裙扔进脏衣篮,素色衬衫下的锁骨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有些话,该当面问清楚了。”
沈家别墅的大理石台阶被晨露打湿,宴晚的高跟鞋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管家张妈开了门,脸上的笑比平时生硬:“宴小姐今天来得早,先生在书房。”
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沈时烬的声音。
“妈,我心里有数。”他的语调像浸在冰水里,“那女人要是敢闹,我自然会处理。盛家的声誉……”停顿里有翻文件的沙沙声,“不会被她影响。”
宴晚的手悬在门把上,忽然想起昨夜在阳台,她望着盛霆大厦的方向,还天真地想——或许他翻到那张监控录像时,会看出她捡的不是碎纸片,是被他撕毁的设计图;会发现她在医院掉的眼泪,不是为自己,是怕母亲撑不过这个月。
可此刻他说“那女人”,用的是三年前第一次见面时的称谓。
那时她跪在他办公室地毯上,求他救救母亲,他捏着她的下巴说:“宴昭最讨厌跪着的人。”
门“吱呀”一声被风推开。
沈时烬转过椅子,西装裤线笔挺如刀。
他手里还攥着那只银色怀表,表盘裂痕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见是她,眉峰微挑:“来兴师问罪?”
“我想问沈总。”宴晚往前走了两步,鞋跟叩击地面的节奏和心跳同频,“医院的信息泄露,是您默许的吗?”
沈时烬没说话,指节抵着下巴打量她。
“三年前您说,只要我乖,就不会动我母亲。”宴晚的指甲掐进掌心,“现在他们连病房号都扒出来,是我不够乖,还是……”她盯着他喉结上那颗淡褐色的痣——那是她去年发烧时,迷迷糊糊摸到的,“您根本没打算遵守约定?”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
沈时烬忽然起身,黑色西装带起一阵风。
他走到她面前,指腹蹭过她耳后那道淡疤——那是三年前他拽她项链时,珍珠扣划的。
“你以为我养着那些公关团队是做什么的?”他声音低了些,像在说什么秘密,“热搜压不下去,是因为……”
“因为您想看我慌?”宴晚后退半步,撞在书桌上。
她望着他眼底的暗涌,想起昨夜他说“随她去吧”时的模样,突然笑了,“沈总,您比三年前更会演戏了。”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怀表的滴答声。
沈时烬的手垂在身侧,指节泛白。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你该知道,我从不对无关的人浪费精力。”
无关的人。
宴晚转身时,听见自己心跳裂开的声音。
她经过玄关时,张妈往她手里塞了个温热的保温袋:“夫人今早熬了小米粥,说您胃不好……”
“替我谢谢张姨。”宴晚把保温袋轻轻放在鞋柜上,“但以后,不用了。”
韩晴的直播间在上午九点开启。
她穿着香奈儿的珍珠白套装,耳坠是沈时烬去年生日宴上送的南非钻石。
镜头前,她握着胸口的十字架,眼尾泛红:“我和晚晚是多年朋友,这些谣言太恶毒了……”
“卡!”导播在镜头外比了个oK手势,“情绪到位,再来段呼吁理性的。”
韩晴立刻收了泪,端起咖啡抿了口。
乔薇从后台探出头,晃着平板:“沈氏那边没动静,公关部连声明都没发。”她指尖划过宴晚母亲的病历照片,“你猜她现在是躲在家里哭,还是去求沈时烬?”
“求?”韩晴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她要是真敢求,倒有意思了。”她对着镜头重新调整笑容,“我相信晚晚一定会站出来澄清的,毕竟……”她眨了下左眼,“清者自清嘛。”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韩姐好善良”“支持晚晚澄清”刷满。
没人看见,她在镜头转向观众时,对乔薇比了个“继续买水军”的手势。
宴晚回到工作室时,林小蔓正红着眼眶整理纸箱。
“小姐,陈姐刚才来电话。”她抽了抽鼻子,“她说时尚周刊的头条是《替身设计师的三年谎言》,下午三点发刊。”
“把灯打开。”宴晚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白衬衫下摆沾了点沈家台阶的青苔,“小蔓,去把保险柜第三层的文件拿过来。”
金属柜门打开的声响在空荡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
林小蔓捧出一叠牛皮纸袋:“设计图签收单、密室里您藏的日记本照片、医院护工的护理记录……这些够吗?”
宴晚翻开签收单,第一页是三年前的日期,签收人栏龙飞凤舞签着“沈时烬”。
她记得那天他摔了她的设计稿,说“宴昭的手稿比你好看十倍”,却在半夜让小陈来取走了这份。
“够。”她摸出手机,翻到陈姐的号码,“帮我接时尚频道的直播时段,就说……”她望着窗外飘起的雨丝,“宴晚要召开临时发布会。”
林小蔓的手在发抖:“您真的要……”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宴晚打断她,指尖抚过日记本上自己的字迹——“今天他撕碎了我的高定稿,却让小陈连夜扫描存档”,“他说最讨厌我掉眼泪,却在我妈手术那天,往账户打了三百万”,“原来替身也会贪心,贪心他看我时,偶尔像在看活人”。
她按下通话键,雨声透过窗户渗进来:“陈姐,我要明天上午十点的直播位。主题是……”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白的唇,“《关于‘替身’的真相》。”
盛霆大厦顶楼,沈时烬的咖啡凉了三次。
电脑屏幕亮着,是时尚频道的直播预告:【宴晚临时发布会·明早十点】。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宴昭的照片边缘,那上面还留着宴晚三年前摔怀表时的齿痕。
“沈总,”小陈敲门进来,“宴小姐的工作室申请了直播权限,需要我们……”
“不用管。”沈时烬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想起昨夜监控里,宴晚站在阳台仰头望月亮,嘴角那抹笑——原来不是为巴黎,是在笑他的愚蠢。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他摸出手机,翻到三年前的短信记录:“沈先生,我是宴昭的姐姐宴晚,关于舍妹的后事……”后面是一长串未读消息,最后一条停在去年冬天:“我妈说,您送的冬虫夏草很有效。”
怀表突然从指间滑落,摔在地毯上。
表盖弹开,内侧的照片掉出来——是十六岁的宴昭,扎着高马尾,而照片背面,有行极小的字:“阿烬,我姐做的草莓蛋糕超好吃,下次带她给你尝尝。”
沈时烬捡起照片,指腹蹭过那行字。
窗外的雨幕里,他仿佛看见宴晚站在发布会后台,正对着镜子整理素白西装。
她的项链是最普通的银链,没有珍珠,没有宝石——和三年前他扯断的那根,截然不同。
“小陈。”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把这三年宴小姐给沈氏设计的所有原稿调出来。”
“现在?”
“现在。”
沈时烬望着电脑上的直播预告,第一次觉得,那行“明早十点”的字,亮得刺眼。
雨还在下。
宴晚的工作室里,她对着试衣镜系领带。
素白西装衬得她皮肤冷白,镜中倒映的眉眼,和沈时烬怀表里那张照片,竟有七分相似。
“小姐,”林小蔓举着发布会流程表进来,“陈姐说直播设备调试好了。”
宴晚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带,露出锁骨处那道淡疤。
她想起沈时烬昨夜说“随她去吧”时的模样,想起他刚才在书房说“无关的人”时的语气。
“小蔓,”她转身拿起桌上的U盘,“把这些证据拷贝三份,分别发给巴黎组委会、时尚协会,还有……”她顿了顿,“盛霆集团法务部。”
林小蔓应了声去操作。
宴晚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攒动的记者。
雨丝落在玻璃上,模糊了对面大厦的轮廓。
她摸出手机,打开未读消息——是沈时烬凌晨发来的:“巴黎的事,我让小陈帮你跟进。”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三秒,按下删除键。
明天上午十点。
素白西装的衣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她脚边的黑色行李箱——里面是去巴黎的机票,和三年来所有关于“替身”的证据。
镜中的宴晚对着自己笑了笑。
那笑容里没有眼泪,没有期待,只有破釜沉舟的锋利。
就像三年前,她跪在他办公室地毯上时,眼底那簇怎么都浇不灭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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