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北岸炮台的石基还在冒着余烟。楚红袖靠在墙边,左臂义肢卡进操控杆,指尖还残留着发射燃烧弹时的震动。她低头看了眼关节处的铜轴,那里沾了点黑灰,像是火药溅出的残渣。
她没在意,拔下控制栓准备收工。
就在这时,海岸线传来一阵水声。一个黑影从浅湾爬上来,衣衫湿透,披头散发,嘴里喊着听不懂的话。守卫提灯照过去,那人举起双手,肩膀不停抖动,像是受了惊吓。
“是逃出来的?”有士兵低声问。
楚红袖皱眉。那人身形太稳,落水的人不会走这么直。她转身摸向腰间机关匣,刚迈出一步,那人忽然抬手。
一支短箭破空而至,撞在义肢肘节上发出脆响。金属缝隙瞬间泛起一层暗绿雾气,顺着齿轮往内钻。
她猛地后退两步,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黑影应声倒地,但她的左臂已经发麻,整条胳膊像被铁链勒紧,血液往上涌。
“毒。”她咬牙,右手迅速拧开义肢侧盖,按下报警钮。蜂鸣声尖锐刺耳,在空旷的炮台来回撞击。
不到半盏茶工夫,李青萝背着药箱赶到。她蹲下检查义肢接口,手指划过那圈绿痕,脸色变了。
“突厥王庭的蛇涎毒。”她说,“走的是机关缝隙,直接渗入经络。两个时辰内不截断连接组织,毒素会攻心。”
楚红袖喘着气:“能撑多久?”
“现在就开始手术,或许能保住命。”
“那就别等了。”
李青萝打开药箱,取出一把银刀。刀身薄如纸片,边缘泛着蓝光。她让士兵按住楚红袖肩膀,另一只手掀开义肢护板,露出内部连接的皮带和金属扣。
“这地方没法打麻药。”她说,“你得忍着。”
楚红袖点头。李青萝动手割开皮带,刀刃碰到皮肤时,血立刻涌出来。她用火钳夹着布团烧灼伤口,火焰舔过肉面,发出轻微的滋响。
痛感像针一样扎进脑仁。楚红袖咬住木条,额头全是汗。她看见自己断口处的筋腱被一根根剪断,最后只剩一根主缆连着躯干。
“最后一道。”李青萝说。
刀落下去的瞬间,楚红袖眼前一黑。
她梦见一座荒庙。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动满地图纸。一个老者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和她一样的义肢,正用刻刀雕花纹路。
那是师父。
老人抬头看她,声音沙哑:“你来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她问。
“你说机关术该用来杀人,还是救人?”
她答不上来。
师父把义肢放在桌上,推给她。“当年我接下墨家传承,发过誓——器物无罪,人心有向。可到最后,我还是死在他们手里。”
他解开衣襟,胸口插着一支箭,羽尾漆黑,纹路和今晚那支一模一样。
“他们怕我们修水利、通沟渠,怕百姓不再依附权贵。所以要灭墨门。”师父咳嗽两声,“你若活着,就把手艺用对地方。”
话音落下,图纸突然起火。火舌卷过地面,映出一幅古怪图案——五点相连,形如星斗。
楚红袖伸手想抓,却被热浪掀翻。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帐里。左手空荡荡的,包扎后的断口缠着绷带。李青萝坐在旁边,正在清洗银刀。
“你醒了。”她说,“别乱动,七日内不能碰机关器械。”
楚红袖没说话。她盯着帐篷顶,脑子里全是梦里的图。
过了很久,她开口:“给我笔和纸。”
“不行。你现在需要静养。”
“就一会儿。”她坐起来,“我知道那是什么。”
李青萝犹豫片刻,递过一张白纸和炭条。
楚红袖画了起来。五点分布,上下左右中,连成特定形状。又在周围标出方位和距离。
“这是《河图洛书》里的水脉节点。”她说,“师父临终前烧掉的图纸,就是治水总纲。”
李青萝皱眉:“你想干什么?”
“突厥营地在东南坡,正好压住其中一个点。”她指着图,“如果炸开地表,震动传到深层,可能会引出地下水。”
“你疯了?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我不去。”楚红袖看向桌角,“但我可以改义肢。”
李青萝没再拦她。第二天清晨,她发现楚红袖不见了,轮椅留在床边,地上有一串湿脚印,通向工坊。
工坊里没人。只有工作台上摆着拆开的义肢,内部齿轮全被取了出来。新的结构装了进去,连接着五个小型火药舱,由铜线串联。
楚红袖坐在角落,正用锉刀打磨外壳。她右腿架着拐杖,脸色苍白,但手很稳。
“你要用它引爆?”李青萝站在门口。
“只差最后调试。”她说,“坐标已经算好,只要同时炸开五处,就能形成环形裂隙。”
“万一失败呢?”
“那就再试一次。”
李青萝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涂在断口,防止感染。还有,别逞强太久,否则伤口会裂。”
楚红袖接过药膏,轻轻点头。
当天傍晚,她坐着轮椅来到营地外山脊。远处突厥营帐灯火通明,巡逻人影来回走动。她把改装后的义肢固定在右臂,接上遥控扳机。
“开始吧。”她按下按钮。
第一声响在东侧。火光冲天,泥土飞溅。接着南、西、北三点接连爆炸,节奏精准。最后一声在中心点炸开,震波叠加,地面剧烈晃动。
五处火坑连成特定图案,像极了古籍中的符形。几秒后,裂缝深处传来水流声。紧接着,一股清泉喷涌而出,顺着斜坡往下流,很快汇成一条小河。
楚红袖看着那水,嘴角微微动了下。
水势越来越大,绕着营地外围形成天然屏障。突厥人慌忙转移帐篷,有人试图填坑,但新裂口不断出现,根本堵不住。
她收回视线,拿起炭条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此地可筑坝引渠,灌溉千亩良田。**
写完,她把纸折好塞进怀里,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拐杖突然打滑。她身体一歪,摔倒在地。义肢松脱,滚到崖边,差点坠下山坡。
她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金属外壳,远处传来一声哨响。
几个黑衣人从林中冲出,直奔火坑方向。他们手里拿着测量杆,腰间挂着竹筒,动作熟练地开始记录水位和流向。
楚红袖趴在地上,看清了其中一人背后的标记——朱砂画的鹰首,下面写着“工部”二字。
她愣住了。
这些人不是突厥探子,也不是陈墨的手下。
他们是朝廷派来的水利工程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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