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根本没精力办一场皇子的婚礼,即使前日他应下了,也是有心而无力,每日上朝几乎是要了老命,还要在昏迷与清醒之间迅速分清当下形式。
张小宝完全替代了张皋的工作,成为了李云山的心腹,可见过王家那般血腥场面的,让他在宫中挑选几个心腹来,简直是难上加难,于是无关紧要的便让他人做,重要的事他要么自己跑一趟,要么让黄恙喊人跑一趟,至少这样小命还能保得住。
所以在这个紧要关头,一个皇室的婚礼怎么可能办得出来。
姚纤笑着,双手分别抓住李忝的手腕,往后拉固定在他背后:“就你这功夫,真怕我不在你身边,被谁刺杀死了,我都最后知道。”
“别说笑了,姚纤,你就盼点儿我好不行吗?”李忝动着十根手指,姚纤这才把他放了,他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说着,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落下,风一吹凉嗖嗖的。
她说:“回去吧。”
他应:“好,回去吧。”
又开始下雪了,回去的路上能看到人们依偎在一起取暖,没有柴烧,他们度过这个冬季便越发困难,是他们不够努力吗?并不是,是他们的劳动带来的收益远不能支撑活着。
风与雪是一起来的,风加重了雪带来的寒凉,雪在风中如同一个翩翩起舞的仙女,却带来如此沉重的消息,没有马车,他们是小跑着回府的。
沉重的气氛压在景王府上空,姚纤看着炉上温着的茶,既有些难受,又有些离不开这热茶,她看向一旁盯着烛灯发呆的李忝:“你说这种情绪要如何调理?”
“我想既不能将我们的生活品质降低,也不能让老百姓饿死、冻死在街头,唯有一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很难很难被实施。”
“试试吧,先节约一些,省下来的用正常的价格卖给他们,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的工作获得的收益多一些。”
梅花楼的铺子够多了,但这远远不够,姚纤想起在附近旅居胡枕安,很快去了信箱邀着聚一聚。
次日李忝早早去了刑部衙门,姚纤还在床上躺着,她住的汀兰苑的红梅结了花苞,便在院里多待了些时间。
岳安然与杜云珂在旁伺候,闲着无聊便做了些中药香囊,偶尔看一眼姚纤,见她没什么要吩咐的,便继续手中的事情。
一刻钟后,姚纤离开被窝,小声问:“胡前辈可有回信?”
“还没有,她在方青,兴许这会儿才收到信,”杜云珂说着,将手中的热帕子递给姚纤,“小姐,你当真想好了?”
“缩减我的收益,那部分用来让更多人度过这个冬季。”姚纤点头,钱对于她来说,够花到有盈余才是最舒服的状态,所以他希望老百姓也是如此。
“好,这事我会告知秋护法。”杜云珂应下,转身离开景王府。
她此举已开始打破平衡,可是不这么做,老百姓就会死,被冻死被饿死是很惨的死法,更何况他们大部分为良善者,死会让老百姓寒心,等积攒到一定时间,天下大乱,百姓的苦难会加剧。
所以,这不是她所想的,所以,她才会希望改善老百姓的生活,然而,有些人却不想,从老百姓那儿得到的利益相当可观,相当于每个人给一文钱,已经够多了,却逼着老百姓每个人给一两银子,若不给,便杀人。
寒门出身,嘴上念叨着为百姓做事,实际上将手伸进百姓干瘪的钱袋中。
这种人忘本,该杀。
一句话在姚纤心中刻下,刑部衙门中正在胡编乱造的姚文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唾沫点子喷到纸上,在他身后李忝把玩着匕首,听到咳嗽声,将匕首插入木桌:“怎么?姚大人有话要说?”
昏黄的烛灯在匕首刃面闪烁,姚文学看一眼便笑着摆手:“下官怎么敢呢,殿下你好好坐着便是,案件我们很快便调查清楚了。”
所谓调查靠着一根笔杆子在那儿写,跟写故事一样,絮絮叨叨的,只有最后一句是重点,便是说张怀文死是意外,与任何人无关。
看着最后一句,李忝在心底发笑,果然把责任摘得干干净净,死士定还在,上京不敢动手,离开上京可是无法无天的。
“殿下,您看如何?”
“我看?给父皇看吧,给我看有什么用。”李忝冷笑,作假他们是专业的。
嫌疑摘除,樊跃得召回宫,看着圣旨,他心中一片唏嘘,身边忽然出现一个熟人:“樊大人,在下瞿观音,这是我的下属,他将负责你回京路上的安全。”
“瞿堂主,这位怎么称呼?”
“在下曾有味。”
“曾大侠,这一路上麻烦你了。”
樊跃带着陛下手谕、小厮、曾有味一同上路,这越往北走,天越冷,再过段时间,便是除夕了。
青鸟送来了消息,姚纤正在看上京各种八卦,手边放着一沓纸,这几日一直没去东宫,这青鸟送来胡枕安的消息,她正在来的路上,不过走得远些,可能要明日才到。
姚纤点头,看着屋外红梅花苞,还未绽放便被白雪压了头,轻轻点头,喊了声:“安然,随我去一趟东宫。”
朱红的宫墙顶是琉璃瓦,如今被白雪覆盖只剩下一点点绿,姚纤站在墙下,稍稍用了些轻功,便到了墙顶,轻车熟路地混进东宫。
这些日子姚思?又长了些肉,瞧着姚纤来,忙招呼着坐,指着桌上的匣子:“那人有事相求,便送了这些金银珠宝来,听说你在施粥,肯定缺钱,这些拿去用吧,就以太子殿下的名义。”
最后一句她咬字特别重,像是想起好笑的事情般笑出声,又继续说:“既是赏赐,一直放在我这儿,他肯定会想着在未来某日收回去,那还不如抛出去做好事,以他的名义,他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定是不敢找我要了。”
姚纤打开匣子,里面有三层,第一层放着金瓜子,满满当当的,第二层第三层都是银瓜子,掂了掂分量,可能有个十五两金子三十两银子。
“你不怕他对你做些不好的事吗?”姚纤问。
“有所求,吊着胃口,若是做,我还不会反抗吗?”姚思?眼带笑意,定定地看着姚纤,“他是太子又如何,不一样是人吗?”
“你跟以前区别真的很大,”姚纤说着,从袖口取出一只瓷瓶,“口服药,早晚一滴,对你们身体恢复有好处。”
“多谢。”姚思?接过去,迅速倒了两杯热茶,喊来寒香,两人就着茶喝下去。
随后姚思?开口:“有两件事,裕华殿那个女人的事宫中似乎没人知道,不过可能是我们疏忽了,会继续查下去,另一件事是太子那边,我要如何回复?”
“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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