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宗泽在临湖集驿馆的正厅,与梁山方面的代表王进、孟玉楼、以及新加入梁山的朱武进行正式交涉。
厅内气氛庄重,宗泽身着官服,神色肃穆,虽年近六旬,但腰板挺直,目光如炬。
王进沉稳,孟玉楼干练,朱武则面带睿智,三人不卑不亢,执礼甚恭。
宗泽首先宣读了朝廷的旨意,阐明了征调梁山兵马协剿淮西王庆的“大义”,言词恳切,充满了老臣忧国忧民的情怀。
他期望梁山能感念皇恩,为国出力,以忠义为先。
然而,当谈及具体出兵条件时,王进作为军方代表,率先开口,语气沉稳而坚定。
“宗泽老大人拳拳为国之心,我等草莽之人,亦深感敬佩。为国剿贼,本是义不容辞。然……”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梁山的核心诉求。
“老大人明鉴,我梁山泊虽托庇水泊,亦有数万弟兄要养活,家眷需抚恤。刀枪器械,需要打造维护;粮草马匹,需要购买囤积;将士出征,更需犒赏以激励士气。”
“此皆需真金白银。朝廷若要我等效力,这出兵之资、粮饷犒赏,却需先行议定,由朝廷支应。”
宗泽闻言,眉头微蹙。他本以为梁山会借此讨要官爵招安,没想到对方开口竟是直接要钱。
他试图以名分引导:“王头领,若能立下战功,朝廷自有封赏,光宗耀祖,岂不远胜银钱之利?”
这时,孟玉楼微微一笑,接过了话头,她的声音清晰而理性。
“老大人,非是我等只认钱财,不识忠义。实在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此乃千古不易之理。”
“弟兄们提着脑袋上前线,若连基本的粮饷器械都无法保障,空谈忠义封赏,未免显得虚泛。况且,”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看着宗泽,“我梁山上下,亦需向数万弟兄及家眷有所交代。”
“若朝廷连基本的军费都不愿承担,又如何能让弟兄们相信,战后所谓的‘封赏’能够兑现?”
“若由我梁山自备钱粮为朝廷征战,则名不正言不顺,恐寒了将士之心,亦有损朝廷体面。”
“不如明码标价,朝廷出钱,我等出力,权当是一笔‘雇佣’生意,银货两讫,各自心安。”
朱武在一旁补充道,语气带着谋士的缜密:“老大人,此举实则对朝廷亦有利。”
“若由朝廷直接供给钱粮,便可名正言顺地派遣专员如老大人您监督使用,确保每一文钱、每一粒米都用于剿匪,避免了我等自行筹措可能引发的……诸多猜疑。”
“且战后论功,朝廷支付的是‘酬劳’,而非‘赏赐’,于朝廷法度而言,更为清晰,不至授人以‘滥赏’之口实。”
宗泽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波澜起伏。
他一生清廉,最不喜这等将“忠义”与“金钱”挂钩的做派,觉得玷污了士人气节。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句句在理,直指现实。
朝廷官军尚且常因粮饷不继而哗变,何况这些原本就与朝廷若即若离的绿林人马?
让他们自备干粮去拼命,确实不近情理,也难保其用心。
他沉默良久,脑中飞速权衡。淮西军情紧急,童贯新败,朝廷急需一支能战之兵打开局面。
梁山兵马看起来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若因军费问题导致此事搁浅,贻误战机,他宗泽担待不起。
最终,宗泽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也罢!尔等所言,虽直白,却也是实情。为国剿贼,朝廷支付相应钱粮,亦是正理。”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王进等人:“既然如此,便请开出价码。需多少开拔银?每月需多少粮饷、犒赏?器械损耗如何计算?一一道来,需合情合理,老夫自会斟酌,并上报朝廷核准。”
“但有一点,既然受了朝廷钱粮,便需严格遵从军令,奋力杀敌,若有阳奉阴违,或作战不力,莫怪老夫军法无情!”
王进、孟玉楼、朱武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宗泽已然默许了“雇佣”的性质。
朱武早已备好一份详尽的清单,上前一步,恭敬呈上。
“老大人明察,此乃我等初步拟定的所需钱粮器械数目及计算依据,请老大人过目。”
一场本该充满“忠义”色彩的招安协作出战,在梁山务实的态度下,变成了一场围绕着具体金额和物资的商业谈判。
宗泽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只能接受现实,开始与梁山方面逐条商议这“雇佣”梁山的价码。
这对他而言,是一次全新的体验,也让他对梁山这帮“草寇”的务实和难以掌控,有了更深的认识。
而梁山,则成功地以“被雇佣”的形式,迈出了介入朝廷军事行动的第一步,既保持了相对的独立性,又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合法的军事行动身份。
经过一番颇为艰难的讨价还价,宗泽凭借着其刚正不阿的作风和对朝廷帑币的珍惜,将梁山最初提出的价码压到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内。
最终议定,朝廷支付一笔可观的开拔银和首批粮饷、器械补充费用,后续根据战事进展和消耗按月支应。
而梁山方面,则同意派遣八千精锐,由鲁智深、武松、林冲、史文恭、史进、苏定、鱼得源、阮小二、倪麟等将领统领,朱武作为军师随行参赞军机,即刻准备开赴淮西前线。
“八千之数……”宗泽捻须沉吟,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他久在地方,深知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但淮西王庆势大,号称拥众数万,童贯率五万精锐尚且大败,这八千兵马,即便再是精锐,恐怕也难有作为,最多只能起到牵制、辅助之用。
他甚至在心中暗叹,这王济举荐、朝廷花费重金“雇佣”来的,莫非也只是杯水车薪?
然而,当出征之日到来,宗泽在临湖集外的校场上,亲眼检阅这八千即将开拔的梁山兵马时,他心中所有的疑虑和轻视,顿时被震撼所取代!
只见校场之上,八千将士肃立,鸦雀无声。
阳光照射下,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玄甲之色!
这并非官军中常见的杂乱披挂,而是统一制式的深色札甲与战袄,甲片打磨得光洁,连接处紧密牢固,显然做工极为精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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