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跪在冰面上，左臂的金属护层碎成片状滑落。他五指插进冰层，指尖触到一丝微弱震动。头顶那道剥落的纹路泛起光，像是回应他的动作。
开龙渊鼎突然发烫，掌雷劫鼎跟着颤动。两股力量从丹田深处往上冲，撞在一起。他脑袋一沉，眼前闪过玉简里的画面——蛟魂盘绕，低语三个字：“合，不是吞。”
他猛地睁眼。
黑气化身的锁链再次抽下，风压刮得脸颊生疼。苏逸没躲，反而往前一扑，手掌贴地。融兵鼎自动运转，把周围散落的铁屑吸进掌心，瞬间熔成一道环形支架嵌入冰缝。
“撑住！”他吼了一声。
脚边的符阵师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发白，手还在画符。火系控术者靠墙坐着，胸口起伏剧烈，火焰早熄了。陈梦瑶扶着墙，手指在额角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黑气化身抬起脚，朝他踩来。
苏逸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嘴里炸开。他闭眼，引导开龙渊鼎抽取的地脉灵流往丹田灌，同时让掌雷劫鼎的雷能逆向下沉。两种能量在腹部交汇，像两股拧反的绳子，互相撕扯。
疼得他浑身抽搐。
但他没松手。反而加大输出。
体内血脉深处浮出两道纹路，一道蜿蜒如山脊，一道曲折似闪电。它们开始旋转，越转越快，最后缠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九鼎归心！”他睁开眼，双掌合十。
青金色的光从他掌心涌出，前方空气塌了一块。雷与地脉之力混成一股洪流，化作龙形直扑黑气化身。
轰！
冰层炸开，黑气哀嚎着后退。那具三米高的身躯出现裂痕，胸口的漩涡印记剧烈扭曲。它抬手想挡，手臂当场汽化。
“有效！”符阵师挣扎着喊。
苏逸没停，双手往前一推。光柱加粗，直接贯穿黑气化身的胸膛。它的身体开始瓦解，黑雾四散。
可就在这时，苏逸感觉识海一震。那团残存的核心猛然膨胀，变成一个黑洞般的口子，对着他猛吸。
他脑子嗡的一声，意识差点被扯出去。
“别看它！”陈梦瑶突然尖叫。
她跌跌撞撞冲上前，把一张符拍在自己眉心。符纸燃起灰白色火苗，她整个人晃了晃，但眼神死死盯着苏逸。
一股清明感冲进他脑子里。
苏逸冷笑，右手往下一按。断因果鼎应声而动，一道无形之力斩向地面。裂缝里传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连接被硬生生切断。
黑气化身的动作僵住了。
下一秒，整具躯体炸成无数光点，飘散在空中。
苏逸喘着气，单膝跪地。汗水刚流出就被冻成霜粒，挂在睫毛上。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冰碴和血。
“结束了？”有人小声问。
没人回答。
苏逸抬头看向通道深处。地脉波动还在，比之前更明显。他刚想站起来，脚下猛地一震。
整座冰洞摇了起来。
顶部冰壳大片剥落，砸在地上碎成粉末。几根支撑柱裂开，金属支架哗啦啦往下掉。融兵鼎自动响应，把坠落的碎片吸到半空，重新排列成拱形骨架，撑住即将塌陷的顶棚。
“退后！”他喊。
支援队员连滚带爬往后撤。一名符阵师被掉落的冰块砸中肩膀，闷哼一声倒下。火系控术者想去拉他，结果脚下一滑，摔在原地。
陈梦瑶踉跄几步，靠墙站稳。她看着苏逸，声音很轻：“我们……赢了？”
苏逸没说话。
他盯着地面。裂缝越来越多，蛛网一样蔓延开来。幽蓝的光从底下透出来，照得人脸发青。那种震动不是随机的，有节奏，像心跳。
他伸手摸了摸左臂伤口。焦黑边缘已经开始泛红，那是融兵鼎在修复组织。可经脉还是麻的，真气运行不畅。
“不能走。”他说，“出口封了。”
守岳从废墟里爬出来，灰头土脸。他看了看四周，又望向主通道：“现在怎么办？”
“等。”苏逸盘腿坐下，闭眼调息。他知道刚才那一击耗得太多，九鼎都在发虚。尤其是开龙渊鼎和掌雷劫鼎，几乎进入休眠状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有人开始清理障碍，有人给伤员包扎。符阵师的小腿被冰刺穿了，咬着布条忍痛处理。火系控术者靠着墙打盹，脸上全是汗。
陈梦瑶慢慢走到苏逸身边，蹲下。
“你刚才……用了两种鼎力？”她问。
“不止。”苏逸睁开眼，“我让它们碰了一下。”
“碰了一下？”
“就像两股水撞在一起，溅起来的浪比原来高十倍。”他顿了顿，“以前只想着怎么吃掉东西变强，现在明白了，吃下去还得能搅动才行。”
陈梦瑶皱眉：“所以你是故意把自己逼到绝路？”
“我没得选。”他看着她，“你也看到了，常规打法没用。它靠地脉活着，只要根不断，杀一百次都会回来。”
“那你下次还能这么拼吗？”
苏逸没答。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裂痕，正缓缓愈合。那是能量反噬留下的伤。
远处传来咔嚓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
通道尽头的冰墙裂开一道缝，蓝光更亮了。那光不是静止的，它在流动，像液体一样顺着裂缝往上爬。
苏逸站起身，脚步有点晃。
“不对劲。”他说。
守岳也察觉到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队伍立刻停下动作，盯着那道缝。
蓝光爬到一半，忽然停住。
接着，整个地面猛地一弹。
一块冰壳从地上翘起，翻了个身，露出背面刻着的东西——是一个眼睛形状的符号，和头顶那个一模一样。
苏逸走过去，蹲下来看。
符号边缘有磨损痕迹，像是被人反复描过很多次。他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一阵温热。
这不是死物。
这是活的标记。
他刚想后退，那符号突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其他几处裂缝里，接连亮起同样的光。一个接一个，像是被点燃的灯。
整个冰洞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苏逸回头大喊：“所有人靠中间！不要碰墙！”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一条深沟，蓝光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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