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刮，冰兽退回去的瞬间，苏逸就察觉不对。
那家伙的动作太整齐了，收爪、缩身、后撤，像被什么东西精准控制着。他盯着远处冰台上的红袍人，对方依旧站着，手合在胸前，嘴唇微动，像是在念什么。
可风太大，听不清。
“别发呆。”苏逸一把拽过陈梦瑶，将她往岩壁凹处推，“待在这儿，别出来。”
陈梦瑶没反驳，她左臂已经冻得发麻，指尖泛白，刚才那一波寒流扫过，差点把她掀下斜坡。
苏逸没再看她，双掌缓缓抬起，八鼎之力在体内流转。他闭上眼，用吞噬之力去感应四周的能量流动。不是随便乱探，而是像筛子一样，一层层过滤。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风雪中的寒气不是散乱的，它们在循环。从高处落下，贴着地面绕一圈，再升上去，形成一个闭环。这个节奏，和人体真气运转有点像，但更冷，更硬，带着金属般的规律。
“不是修行者……是程序？”他心里一沉。
脑子里突然闪过蛟魂的话——外星科技。
他还记得芯片发烫的感觉，就在刚才冰兽冲出来的时候，那股热意又窜了一下，像是在接收信号。
现在这寒流，也有同样的频率。
苏逸猛地睁眼，看向冰台上的人。对方终于动了，双手分开，缓缓抬到两侧，然后往下压。
一瞬间，整片山脊的温度骤降。
雪花不再飘，而是凝成一根根细长的冰针，悬浮在半空，密密麻麻，像一片死亡丛林。空气中浮现出六边形的光纹，层层叠叠，围成一个巨大的罩子，把这片区域完全封死。
领域成型了。
“这就是你的本事？”苏逸冷笑一声，往前踏了一步。
脚刚落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鞋底往上爬。他低头一看，鞋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正快速蔓延。
他没慌，反而笑了。
“想冻住我？你试试。”
第八鼎全力运转，吞噬之力从脚心扩散，把侵入体内的寒气一口吞掉。可刚吸进来，那股能量就开始挣扎，像是有意识地反扑，试图顺着经脉往心脏钻。
苏逸立刻切断连接，把那团寒气封在手臂经络里。
“果然不一样。”他低声说，“这不是灵力，是编码过的能量。”
他忽然想起以前修车时遇到的老式电控系统。有些车子的EcU被刷了恶意程序，表面看是发动机故障，其实是数据在后台篡改指令。眼前这个领域，就像那种被黑掉的控制系统，外表看着是修行手段，实则是用异种能量写出来的运行程序。
既然是程序，那就不是不能破解。
他不再硬吞，而是调出焚元鼎纹的力量，把刚才截下来的那点寒气倒进火炉里烧。
赤金色的火焰在他掌心升起，只有巴掌大，但温度极高。冰针靠近三尺之内，直接炸成碎末。
领域出现了一道裂痕。
冰台上的红袍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双眼睁开，露出一对没有瞳孔的眼球，蓝光幽幽，像是夜晚的路灯。
他双手一抬，领域中心浮现一座虚影塔楼，通体由冰晶构成，六棱结构，每一块都刻着细密的纹路。那些纹路一闪一灭，跟芯片里的数据流一模一样。
塔影一出，寒波更强。
苏逸感觉呼吸都困难了，火焰被压得几乎熄灭。他咬牙，把焚元之力催到极限，火焰重新腾起，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膀。
“你搞这套高科技玩意儿，也不看看对手是谁。”他低吼一声，掌心火焰猛然压缩，变成一条火线，直射地面。
火流贴着冰面飞驰，像焊枪划过铁板，所到之处，冰层爆裂，能量回路被强行切断。
红袍人眼神微动，第一次露出一丝波动。
苏逸抓住机会，整个人跃起，八鼎之力全开，火焰在他背后拉出一道尾迹，像一头冲天而起的火鸟。
他冲着那座冰晶塔影就是一拳。
火焰化作巨龙，撞上塔身。
轰！
塔影崩塌，领域剧烈震荡，半空中那些冰针纷纷炸裂，化作白雾消散。整个山脊晃了两下，积雪大片滑落。
红袍人身体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银色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雪地上烧出几个小坑。
苏逸落地，单膝跪地，手掌撑住冰面喘气。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但他嘴角却扬了起来。
“打中了。”
陈梦瑶从岩壁后探出头，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她见过苏逸打架，但从没见过他用火。更没见过有人被打出血——还是银色的。
“那是……血吗？”她喃喃。
苏逸没回答，他盯着对面。
红袍人抬手擦掉嘴角的银液，动作缓慢，但气息比刚才更稳。他没有再发动攻击，而是往后退了两步，身影渐渐被风雪吞没。
领域虽然破了，但寒气还没散。
苏逸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他知道对方没走远，这种人不会轻易认输。但他也不急，刚才那一战，他已经摸清了一些东西。
这人的力量不是靠修炼来的，是被人装进去的。就像给机器刷系统，外表看着像修行者，其实是个载具。
真正麻烦的，是背后那个写程序的。
他转身走向陈梦瑶，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还能走吗？”
她点点头，扶着岩壁站起来，“左臂有点僵，但不影响。”
“行，那你跟紧点。”苏逸看了眼远处风雪，“他还会回来。”
话刚说完，地面又是一震。
这次不是冰兽，而是更深的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移动，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
苏逸蹲下，手掌贴地。
震动来自西北方，大约两公里外，有一片稳定的能量源，正在缓慢接近。频率和刚才的领域一致。
“不是一个人。”他站起身，眉头皱紧。
陈梦瑶也感觉到了，“还有同伙？”
“不止。”苏逸摇头，“是一个网络。这家伙只是节点之一。”
他抬头望向珠峰深处。风雪遮住了视线，但他能感觉到，那里面藏着更多类似的信号。像一张网，埋在这片雪山里。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芯片，还在发烫。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低声说。
陈梦瑶靠在他身边，声音有点抖：“我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往上。”苏逸握紧拳头，火焰在掌心一闪而灭，“既然他们布了局，那就一步步拆。我不怕他们藏，就怕他们不敢露面。”
他迈步向前，踩碎了一地残冰。
陈梦瑶赶紧跟上，脚步有些踉跄，但没喊停。
风雪中，两人的身影慢慢前行。身后，那片破碎的领域还在微微闪烁，像是没完全死去的电路，等待重启。
苏逸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试探着地面的反应。他知道，接下来不会再是单独的对手了。那座冰晶塔的背后，连着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更多的东西。
他不在乎有多少人。
只要敢挡路，他就烧穿他们。
走到半途，他忽然停下。
前方冰面裂开一道细缝，一道蓝光从底下透上来，一闪即逝。
他蹲下，伸手摸了摸裂缝边缘。
冰很干净，不像自然形成的。内壁光滑，像是被高温切割过。
“这不是冰……”他低声说，“是容器。”
陈梦瑶凑过来，“什么容器？”
苏逸没回答。他盯着那道缝，手指轻轻敲了敲。
咚——
声音像敲在金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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