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盯着那张被雪水浸湿的纸角，手指轻轻抹过那个符号。圆，三横，斜钩。他记得在芯片刚连上的时候，这图案闪了一下，像是回应了什么。
陈梦瑶靠在石壁上，脚踝还在疼。她看见苏逸一直没动，轻声问：“看出什么了？”
“还没。”他把文件摊开压平，“但这个标记不是随便画的。永生会的人写它的时候很认真，像是在记录坐标。”
“你怀疑这是地图？”
“我不知道。”苏逸摇头，“但我体内的鼎纹刚才跳了一下，就在看到这个符号的瞬间。以前从没这样过。”
他说完，闭眼沉神，第八鼎纹缓缓发热。液态金属膜顺着经脉游走，在手腕处形成一层薄壳。他将芯片重新接上铁丝，另一端贴回自己皮肤。
数据流再次接入。
这一次他不再强攻防火墙，而是让吞噬之力顺着信号的节奏一点点渗透。像听一首歌，先学会打拍子，再试着哼调子。
几秒后，芯片发出轻微震动。
“有反应了。”他睁眼，“里面有一段残片，写着‘终鼎沉眠处——裂隙之眼’。”
“裂隙之眼？”陈梦瑶皱眉，“这名字听着不像自然地貌。”
“不是。”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平板电脑，“我之前整理珠峰冰川活动记录时见过类似说法。地质学上有个术语叫‘盲断层释放口’，指长期封闭的地壳裂缝，一旦打开会引发连锁崩塌。我们团队内部管这种地方叫‘眼睛’。”
苏逸看向她。
“你的意思是……这个符号，可能是某种地质标记？”
“有可能。”她快速调出几张图层叠加，“你看，这是过去十年北坡的应力分布图。红色区域代表能量积压点。我把这个符号放上去对齐中心圆，三横对应三条主断裂带，斜钩是地下暗流走向——完全吻合。”
苏逸盯着屏幕，心跳加快。
“位置在哪？”
“主峰北壁下方约一千二百米，一条未标注的冰裂带深处。”她放大图像，“这里常年被雪桥覆盖，卫星都很难捕捉。如果不是专门研究构造的人，根本不会注意。”
苏逸沉默片刻，抬起手按在胸口。第八鼎纹又是一阵微颤，方向正对着北壁。
“是真的。”他说，“它在叫我。”
洞外风停了，夜空清晰起来。一道极光划过天际，照亮岩洞一角。
陈梦瑶看着苏逸的脸，“你要去？”
“必须去。”他收起芯片和文件，“第九鼎在那里，而且敌人也知道。刚才那段隐藏指令说，一旦‘裂隙之眼’出现异常波动，就会派特战组介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可我现在走不了多快。”她低头看脚踝，“拖累你。”
苏逸没说话，伸手抓住她脚腕，把液态金属膜分出一丝缠上去。薄膜迅速贴合皮肤，像一层隐形护具。
“试试站起来。”
她扶着墙慢慢起身，脚落地时疼痛明显减轻。
“还能撑住吗？”
“能。”她点头，“只要不跑太快。”
“那就够了。”他站起身，把防水袋塞进内袋，“我们得赶在他们布防前进去。”
“你不联系外面帮忙？”
“不能。”苏逸摇头，“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他顿了顿，“这一路都是我自己走过来的。从修车厂到雪山，从第一鼎到第八鼎。每一次变强，都是一个人扛下来的。现在最后一步，我不想靠别人指路。”
陈梦瑶看着他，没再问。
两人收拾好装备，苏逸最后检查了一遍背包。匕首、备用电池、信号干扰器，还有那根从冰兽身上拆下的金属丝。他摸了下胸口，鼎纹温热，像是随时准备爆发。
“你真觉得第九鼎能决定一切？”她忽然问。
“我不知道。”他说，“但蛟魂说过一句话——伪龙渊要开的，从来不是门，是坟。如果真让他们打开了，埋进去的不只是力量，还有整个世界。”
她没再说话。
苏逸走到洞口，抬头望向北壁方向。冰崖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巨兽的脊背。
“走吧。”他说。
陈梦瑶跟上来，脚步稳了些。液态金属膜在她脚踝上泛着微光，随着步伐轻轻流动。
他们沿着冰坡往下，绕过一片碎石区。远处营地的红灯还在闪烁，频率比之前快了。
“他们在搜。”陈梦瑶低声道。
“不怕。”苏逸冷笑，“他们查不到我留的东西。那块金属丝会一直吸数据，等他们发现时，我已经拿到第九鼎了。”
“你就这么确定里面没有陷阱？”
“我不确定。”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我知道一件事——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藏着真正有用的东西。那些人费尽心思藏起来的，肯定不是普通玩意儿。”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一道狭窄冰沟。脚下冰层厚实，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巨大阴影。
“到了。”陈梦瑶停下，“这就是北壁裂带入口。上面有雪桥支撑，看着结实，其实中间已经空了。”
苏逸走近边缘，俯身查看。下面黑乎乎的，深不见底。
他把手伸出去，掌心朝下。
第八鼎纹突然剧烈震动。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引力从下方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就是这儿。”他收回手，“裂隙之眼。”
“你怎么知道？”
“感觉。”他咧嘴一笑，“体内的鼎都在响，像一群饿疯的狼闻到了肉味。”
陈梦瑶没笑。
“下去有多危险？”
“不知道。”他系紧背包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人比我更适合进这种地方。我能吞能量，能化形态，能断因果。就算里面全是机关，我也能活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下去？”
“简单。”他抽出匕首，插进冰壁固定身体，然后翻身悬吊，“一点一点蹭下去。你在上面等我信号。”
“不行！”她一把拉住他胳膊，“你不能一个人下去。万一出事怎么办？而且你说过，第九鼎关系全局，我不可能让你独自承担。”
苏逸看着她。
“你脚还没好。”
“我可以慢点。”她坚持，“而且你需要人帮你盯着上面。如果永生会的人来了，你在下面根本不知道。”
他想了想，点头。
“行。但你得答应我，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退。别逞强。”
“你也一样。”
两人重新调整装备，苏逸把绳索一端绑在凸出的岩石上，另一端系在腰间。他先下去探路，陈梦瑶紧跟其后。
下降过程缓慢而安静。冰壁潮湿滑腻，偶尔有碎冰掉落，砸进黑暗里没了声息。
大约降了五十米，苏逸忽然停住。
“怎么了？”陈梦瑶问。
他没回答，而是抬手摸向左侧冰壁。
那里有一道细缝，几乎被霜覆盖。他用匕首刮开冰层，露出底下一块金属板。
板上刻着同样的符号：圆，三横，斜钩。
“找到了。”他低声说。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两人同时抬头。
上方雪桥边缘，一道红光扫过冰面，缓缓移动。
不是自然光。
是探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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