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靠在运输机舱壁上，嘴里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吐了口唾沫，颜色偏暗，知道是昨晚测试阵法时留下的内伤还没好利索。肋骨下面一阵阵发紧，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
陈梦瑶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信标信号稳定，可以开始推进。”
他没回话，把手里那块残刃碎片攥了攥。刀身裂得厉害，边缘参差不齐，但融兵鼎还能用。他低头咬开战术手套的扣子，露出右掌心那道旧疤，然后把碎片按了下去。
皮肤裂开一点，血渗出来，混着金属一起往下滴。碎片开始震，一缕青光顺着血线往地面钻。三秒后，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通了。
“通道开了。”他说。
特战队长“铁砧”立刻挥手，身后四人散开警戒。他脸上那道疤从耳根划到下巴，说话时肌肉会抽一下。“雾区前方三百米有热源聚集，不像普通感染者。”
“正常。”苏逸站起身，“它们现在能抱团了。”
队伍贴着墙根往前挪。空气里飘着一层灰白色的雾，粘在衣服上不落。无人机飞进去不到十秒就失联，画面最后拍到的是几个黑影扑向镜头，速度快得不像人。
陈梦瑶在远处指挥中心调出地图投影：“左转进商业街，避开中央广场。那边电场太强，设备扛不住。”
他们刚拐进一条窄巷，头顶的路灯突然全亮了。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是一串噼啪声，电线炸开火星，整片街区的灯像被人按了开关，忽明忽暗。
“有东西在控制电流。”铁砧压低身子，“三号点报告，刚才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但红外显示体温接近零度。”
苏逸眯起眼。焚元鼎在他经脉里转了一圈，体表的寒意退了些。他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按住一面玻璃橱窗。指尖下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某种频率在敲打。
“不是人。”他说，“是信号拟态。”
话音刚落，前方十字路口猛地冲出七八个身影。动作僵硬但极快，脚掌砸在地上发出咚咚声。领头那个脑袋歪在肩膀上，脖子明显断过，可还在跑。
铁砧吼了一声“散开”，队员立刻分两侧包抄。枪声响起，子弹打中目标胸口，对方只是晃了晃，继续往前冲。
苏逸抬起右手，镇魂鼎嗡地一震。一股无形波纹扫过去，那群人脚步同时一滞，像是被按了暂停。其中一个直接跪倒，手指抠进水泥地，指甲翻了起来。
“只有五秒。”他说，“抓紧时间。”
医疗组冲上去采样，刚打开采集管，仪器屏幕就黑了。接着所有人的手表、通讯器全停，连心跳监测仪都归了零。
“生物电场干扰。”陈梦瑶的声音有点急，“再这么下去他们会集体暴走。”
苏逸甩掉手套，左手掐住最近一个感染者的下巴，强行把头固定住。对方眼球全是血丝，嘴张得极大，喉咙深处发出呜呜声。
他闭眼，化形鼎运转。一缕青色纹路从指尖延伸出来，变成一根细到看不见的探针，顺着鼻腔滑进去。过程很快，不到两秒完成。
那人身体猛地一抖，嘴里喷出一口黑血，然后软了下去。苏逸收回手，指尖那根探针已经带回了一滴深紫色液体。
“样本拿到了。”他说，“送回去。”
医疗兵赶紧把液体封进低温管，放进随身箱。其他人拖着昏迷的感染者往后撤。铁砧最后一个离开，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街道尽头——那里站着一个人，穿着防护服，却没有佩戴头盔。
脸是空的。
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
“看到了？”苏逸问。
铁砧点头：“它在学我们。”
回到市政厅临时指挥部，苏逸直接进了检测室。箱子打开，紫色液体在试管里微微晃动，表面泛着油膜一样的光泽。
他戴上护目镜，把样本放上基因测序仪。机器启动，数据流开始滚动。屏幕上跳出一长串碱基序列，中间夹着一段红色标记。
“这段不对。”他说，“地球上的生物没有这种排列。”
陈梦瑶远程接入系统：“我正在比对全球基因库，目前无匹配结果。但它和伪龙渊残留能量波形有七成相似。”
苏逸盯着那串红码看了几秒，忽然伸手点了点屏幕。窃运鼎悄然启动，他的意识顺着数据流钻了进去。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九尊青铜鼎浮在空中，其中一尊底部刻着和这段基因几乎一样的纹路。
他猛地睁开眼。
“找到了。”他低声说，“这不是病毒，是钥匙。”
“什么意思？”
“有人把古代承鼎人的血脉代码剪下来，塞进了病毒载体里。目的不是杀人，是激活。”
“激活什么？”
“能被这玩意儿感染的，说明体内有对应受体。换句话说，这是一次大规模筛选。”
陈梦瑶沉默了几秒：“你是说，早就有人在偷偷改造人类基因？”
“不止。”苏逸调出感染者发病时间轴，“最早一例出现在十年前。那时候伪龙渊还没裂，灵气也没复苏。所以这个实验，是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下做的。”
他拿起那支低温管，对着灯光看。紫色液体静静悬浮，像一颗凝固的星。
“幕后的人知道会有这一天。”他说，“他们在等灵气回来，好让这些‘种子’发芽。”
铁砧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现场报告：“中心医院地下三层发现一间密室，墙上有大量手写公式，落款是个代号——‘清源计划’。”
“清源？”苏逸冷笑，“名字起得干净，做的事可不干净。”
他把样本收进保险盒，贴上双层封条。然后打开加密频道，把全部数据打包发给陈梦瑶。
“原始资料锁死。”他说，“除了你我，谁也不能看。”
“包括上面？”
“尤其是上面。”
运输机起飞前，苏逸站在停机坪边上抽烟。烟快烧到过滤嘴时，他听见陈梦瑶说：“我刚刚重新扫了一遍基因序列，在那段红码后面发现了一个隐藏层。”
“什么内容？”
“是一段指令代码。格式很老，像是二十年前军方内部系统的加密方式。开头写着‘若条件达成，则启动b级清除协议’。”
苏逸把烟头踩灭，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
“b级清除。”他重复了一遍，“意思是，他们准备杀掉自己造出来的东西。”
铁砧走过来递上背包：“首城这边我们会清到底，绝不让一个活体扩散出去。”
苏逸点点头，转身登机。舱门关上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死城。浓雾依旧笼罩着街道，但在某栋高楼的窗户后面，一道微弱的蓝光闪了一下。
像是开机的指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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