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把U盘插进主控台接口的时候，屏幕闪了一下蓝光。他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一行行代码往上滚。旁边的科研团队三人围成半圈，林振邦扶了扶眼镜，盯着数据流直眨眼。
“这频段……是伪龙渊残留的？”周婉凑近看，“不对，还有别的东西混在里面。”
赵磊已经调出波形图，“像是心跳，但不是生物的那种规律跳动，更像某种结构在呼吸。”
苏逸头也没抬，“它本来就在呼吸。那地方不是裂缝，是门缝。”
话音刚落，整个指挥中心的灯光忽闪了一下。天花板上的感应灯由白转红，警报声压得很低，只在耳边嗡鸣。
“能量波动超阈值！”赵磊猛地按住回车键，“阵眼模型开始自启了！”
苏逸一掌拍在控制台上，融兵鼎的气息瞬间扩散，金属面板发出轻微震颤。他闭眼感受体内九鼎的轮转节奏，镇魂鼎的位置微微发烫。他睁开眼，“把双核功率降到百分之四十，先稳住基础循环。”
“可这样根本连模拟测试都跑不完。”林振邦急了，“协议要求我们今天必须交出原型运行报告。”
“报告重要，还是命重要？”苏逸看了他一眼，“刚才那一下不是系统故障，是外面的空气被抽了一部分进去。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没人接话。
“意味着阵法已经开始吸灵气了。不是从地下节点，是从天上。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周婉咬了下嘴唇，“但我们不能一直等。全球七个监测站的数据都在往这里汇，再不启动联动机制，万一真出事，谁负责？”
苏逸没再争。他伸手点开全息投影，昆仑周边九个预设塔位亮起红点。他把自己的血滴进采集槽，画面立刻刷新，九道青铜纹路顺着能量线蔓延出去，在空中形成一个环形框架。
“现在开始第一次实测。”他说，“目标：激活三秒，验证响应速度和覆盖范围。”
“三秒够干嘛？”赵磊小声嘀咕。
“够死人了。”苏逸冷笑，“上次我吞源核的时候，五秒就炸山。这次我不想让楼塌。”
程序倒计时启动。10、9、8……
陈梦瑶从后方走进来，手里拿着防护服，“你要真打算试，我得去边缘区布探针。不然什么都测不到。”
“你别去。”苏逸直接拒绝，“那边一旦扭曲，通讯会断。”
“那就用老办法。”她把手套甩到桌上，“我带量子笔，每三十秒画一道标记线。你能看见。”
苏逸盯着她看了两秒，终于点头。
7、6、5……
警报升级，所有出口自动封闭。地面震动起来，像是有东西在下面爬。
4、3……
苏逸将两手按在阵眼两侧，融兵与镇魂二鼎同时催动。能量涌入模型的刹那，整个大厅的空气变得粘稠。灯光凝滞，人影拉长。
2、1——启动！
穹顶中央浮现一圈青铜色光环，缓缓旋转。周围的仪器疯狂报警，温度骤降十度以上。赵磊盯着雷达屏，声音变了：“空间坐标偏移了！不是一点，是整个区域被拉斜了！”
林振邦扑到窗边，“天啊……你看外面！”
远处山脊的轮廓出现了重影，像是两层画面叠在一起。空气中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玻璃碎前的蛛网。
“停！”周婉大喊，“快切断电源！”
苏逸正要动手，突然感觉胸口一紧。化形鼎自己动了，一股热流冲上喉咙。他抬头看向扭曲最严重的地方，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凭空出现，挡住了正在扩大的裂口。
“有人进去了！”赵磊指着监控，“陈梦瑶！她已经穿过了第一道警戒线！”
画面里，陈梦瑶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探针，在空中划出一道淡蓝色轨迹。她的动作很稳，但每一次落笔，身体都会晃一下。
“她在对抗空间拉力。”周婉咬牙，“再这么下去，骨头都会被撕开。”
苏逸一脚踹开控制台前的椅子，焚元鼎直接点燃经脉。他冲到大厅尽头，对着那片扭曲区域张开双臂。一团赤色火焰从掌心喷出，扫过紊乱的灵流，硬生生把乱窜的能量逼回原轨。
屏障撑住了。
三秒倒计时结束，系统自动关闭。光环消失，空气恢复流动。所有人瘫坐在地，喘得像跑了十公里。
陈梦瑶被人抬回来的时候，手套已经冻成了冰壳。她摘下面罩，嘴角渗出血丝。
“拿到了。”她把探针塞给周婉，“对面不是空的。”
“什么意思？”林振邦问。
“我画的标记线，在第三道之后消失了。不是被破坏，是被‘吃’掉了。”她抬头看苏逸，“而且……它回头看了我。”
苏逸眼神一沉。
“不是比喻。”陈梦瑶摇头，“我的意思是，当我画第四条线的时候，对面有个东西沿着痕迹反向扫描过来。先是探针，然后是我的手，最后停在我的眼睛位置。它知道我在看它。”
指挥室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苏逸走到主控台前，调出探针记录的最后一段波形。屏幕上跳出一组不规则脉冲，间隔极短，像是某种语言。
他闭眼，窃运鼎缓缓运转。意识顺着数据流逆推，捕捉到一丝残留在信号里的意念。
冰冷。
饥饿。
古老。
不到半秒，他就睁开了眼，额头全是冷汗。
“不是探测。”他低声说，“是狩猎。它以为我们弱。”
“那现在怎么办？”赵磊声音发抖，“关系统？上报？还是……”
苏逸没理他。他重新打开阵法编辑界面，手指划过九个塔位，把原本的被动响应模式全部删除。接着，他调出断因果鼎的信息模块，嵌入预警系统底层。
“改结构。”他说，“从今天起，这个阵不叫防御阵了，叫‘截杀网’。只要有异动，不等它成型，直接切断连接。”
“可这不符合协议规定……”林振邦犹豫着开口。
“协议管不了那边的东西。”苏逸打断，“他们开会的时候，那玩意儿已经在舔门缝了。我要的是能咬回去的牙，不是报警器。”
周婉默默删掉了原来的运行日志，只留下加密核心数据。“我帮你封存记录。但一旦启用新模式，系统就会脱离常规监管流程。”
“我知道。”苏逸按下确认键，“出了事我担着。”
程序重新编译完成。新阵型展开示意图，九座塔形成闭合环路，中心多出一道斩断符号。
“测试第二次。”苏逸站起身，“这次我亲自控场。”
“你还来？”赵磊瞪大眼，“刚才那次差点让你吐血！”
“所以我这次带刀了。”苏逸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刃，放在阵眼上方。刀身泛着暗青色，像是锈迹，又像是某种纹路在流动。
林振邦认了出来，“这是……你在伪龙渊拿的那把？”
苏逸没回答。他双手再次贴上阵眼，体内九鼎开始轮转。这一次，他没有压制化形鼎的力量，而是主动引导它向外扩散。
启动指令下达。
青铜光环再度升起，比上次更稳，颜色更深。周围的空间没有立刻扭曲，但雷达显示，百米外的空气密度开始下降。
“正常吗？”周婉盯着屏幕。
“在压缩。”苏逸声音低沉，“把对面伸出来的触角，一点点挤回去。”
突然，陈梦瑶抓起对讲机，“等等！能量读数反转了！不是我们在推，是它在拉！”
苏逸猛地睁眼。光环边缘出现黑斑，像是被腐蚀的纸张。他加大输出，焚元鼎的火焰顺着经脉烧上来，口腔里泛起铁腥味。
“再来一波！”他吼了一声，短刃猛然插入阵眼。
刀身炸开一道裂痕，青色液体渗出，顺着电路蔓延。整个系统嗡鸣加剧，光环猛然扩张，狠狠撞向扭曲区域。
咔的一声。
像是玻璃合拢。
黑斑退散，空间恢复正常。
警报解除。
苏逸拔出短刃，刀身只剩一半。他把它扔进回收箱，抹了把嘴边的血。
“封了吧。”他对周婉说，“除了我们四个，谁也不能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包括上面的人？”她问。
“尤其是他们。”苏逸看着屏幕最后定格的画面——一道细微的裂痕正在愈合，但在闭合前，有一只眼睛状的光影一闪而过。
他抬起手，擦掉了显示器上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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