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整齐得不像活人。
苏逸抬手示意队伍别动。他闭上眼，断因果鼎缓缓运转，空气中的震动被一点点剥离出来。频率很怪，像是机械齿轮在咬合，又带着一点生物肌肉收缩的节奏。
“不是硅基。”他说，“也不是人类。”
陈梦瑶立刻打开扫描仪，反向投射出一道淡绿色光幕。光影晃动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浮现出来。那人穿着残破的永生会制式外套，胸口有明显的改造痕迹，皮肤表面浮着一层半透明的晶体，像是正在缓慢石化。
“他是……自己人？”一名特战队员低声问。
“曾经是。”苏逸盯着那人走近，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得看他还记得多少。”
那人终于停下，离他们只有五米。他抬起头，眼睛浑浊，瞳孔边缘有一圈金属光泽的环。他张了张嘴，声音像是从生锈的喇叭里挤出来的：“苏……逸。”
“你是谁？”苏逸没上前，也没放松警惕。
“赵玄。情报科……副官。”那人喘了口气，脖子上的皮肤裂开一道细缝，渗出银白色的液体，“三年前，我反对首领计划，被种了傀儡芯。最近……系统冲突，我醒了。”
陈梦瑶皱眉：“系统冲突？”
“他在骗我们。”赵玄苦笑，“所谓的永生会，根本不是为了全体会员长生。他要的是独吞九鼎之力，在龙渊开启时完成个体永恒化。所有裂缝扩张，都是他亲手推动的。”
苏逸眼神一沉：“你怎么知道？”
“我参与过最后一次高层会议。”赵玄抬起手，指尖开始结晶化，一块块剥落，“记忆被锁死了，但芯片和意识在对抗，有些画面……能短暂回放。”
苏逸看了陈梦瑶一眼。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一台便携设备，接上数据线：“我能记录读取过程，但必须快。他撑不了多久。”
“来吧。”苏逸盘膝坐下，镇魂鼎缓缓激活。他伸出手，掌心对准赵玄额头。
两人的意识在瞬间连接。
画面闪现——
一间圆形大厅，中央是一座黑色石台，刻满扭曲符文。十二根导能柱环绕四周，和刚才毁掉的能量源结构几乎一样。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具悬浮的青铜棺，棺盖上浮现出九道凹槽，形状像极了苏逸体内的鼎纹。
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站在祭坛中央，背对着镜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九鼎归一，唯我承道，万灵献祭，唯我长生。”
画面切换到地下控制室，屏幕上显示全球裂缝分布图。红色标记不断扩散，每一道都连向同一个坐标点——太平洋深处。
“V-9基地。”赵玄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地壳断裂带下方三千米，伪装成废弃科研站。反探测力场覆盖整个区域，入口在海沟西侧塌陷层。”
苏逸猛地抽回手，呼吸一滞。赵玄整个人都在颤抖，左臂已经完全变成晶体，正顺着肩膀向上蔓延。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陈梦瑶快速输入坐标，调出地理数据库比对。
“我带出来了。”赵玄用还能动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枚微型存储卡，“最后一次任务备份。里面有首领亲口下达的指令录音，还有基地能源流向图。他把混血生物当工具，制造混乱来加速裂缝，就是为了收集混沌之力充能祭坛。”
陈梦瑶接过卡，插入设备。几秒后，屏幕跳出一段音频波形，紧接着，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启动第七号实验体，目标西伯利亚。记住，不要消灭苏逸，要逼他战斗，让他不断激活鼎纹。每一次觉醒，都会让龙渊感应更强。”
苏逸冷笑一声：“原来我一直被盯着。”
“不止你。”赵玄咳出一口银色液体，“所有觉醒者都是燃料。他不需要别人永生，只需要他们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足够能量，帮他完成最后一击。”
陈梦瑶脸色变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阻止他，等裂缝扩到极限，他就会引动九鼎共鸣，把自己推上神位？”
“对。”赵玄的右腿也开始结晶化，“时间不多了。V-9基地已经在充能，七十二小时内，仪式就会完成。一旦启动，全球灵气将被抽干，所有人都会沦为养料。”
苏逸站起身，看向陈梦瑶：“你能定位具体入口吗？”
“可以。”她手指飞快滑动，“结合海底地形和电磁干扰区，范围缩小到直径八百米。入口应该是可变结构，平时隐藏在岩层下，只有特定频率才能触发开启机制。”
“那就够了。”苏逸握紧刀柄，“不能再等了。被动防御只会让他越做越大。这次，我们先动手。”
“你现在状态不好。”陈梦瑶盯着他嘴角残留的血迹，“刚才吞噬能量源，伤到了内腑。贸然行动，风险太大。”
“我知道。”苏逸活动了下手腕，“但这是唯一机会。赵玄能逃出来，说明他们内部已经开始分裂。这时候打进去，说不定还能策反更多人。”
赵玄的身体已经大半变成晶体，说话越来越费力：“别……别相信任何自称‘救世’的人。他一开始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最后一块皮肤碎裂，整个人轰然倒地，化作一堆闪着微光的晶体粉末。
空气安静了几秒。
陈梦瑶收起设备，抬头看着苏逸：“你要去，我陪你。但得定好方案，不能硬闯。”
“当然。”苏逸从怀里摸出那块紫金碎片，放在掌心，“这东西是从能量源里抢来的，和晶体结构同源。既然V-9的导能柱也是这类材质，它或许能当钥匙用。”
“我可以改装信号发射器，模拟碎片共振频率。”陈梦瑶说，“只要靠近入口，就能骗过识别系统。”
“那你负责技术突破。”苏逸把碎片递给她，“我主攻内部核心。一旦发现控制中枢，立刻摧毁。”
“万一里面不止他一个人呢？”
“那就看谁的动作更快。”苏逸笑了笑，“而且我现在知道了他想要什么。他怕的不是我强，而是我不按规则走。”
陈梦瑶没再劝，开始调试设备。苏逸走到通道边缘，望着外面漆黑的空间。脚下的裂缝还在微微震动，像是某种生命在呼吸。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鼎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第八尊已经稳定，第九尊依旧沉寂，但每次靠近那些晶体，它都会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什么。
“你不只是武器。”他低声说，“你也想撕开真相，对吧？”
回到临时指挥点，陈梦瑶已经画出了初步路线图。她指着投影上的红点：“最快路径是从菲律宾海域潜入，借用军方废弃的深海作业平台做跳板。全程水下推进，避开卫星监控。”
“什么时候能出发？”
“设备再校准三十分钟。”她抬头看他，“你真打算一个人冲核心区？”
“总得有人断后路。”苏逸靠在墙边，“你把数据传回去，让总部准备应急响应。如果我们在四十八小时内没消息，就默认行动失败，启动备用方案。”
陈梦瑶点点头，突然问：“你觉得……赵玄说的是真的吗？首领真的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他肯定觉得自己能。”苏逸扯了扯嘴角，“人一旦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就听不见别人的警告了。”
话音刚落，终端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了出来。
发信人未知。
内容只有一行字：
“你拿到的，从来不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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