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把那块紫金碎片放在实验台上，金属托盘发出轻微的响声。他刚从迷宫回来，衣服还没换，手指上还沾着一点干掉的血迹。陈梦瑶站在旁边，正低头调试设备，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真不去了？”她问。
“先不急。”苏逸摇头，“那条信息有问题。”
“哪条？”
“说‘你拿到的，从来不是钥匙’。”他盯着碎片，“如果这东西不能开锁，那它到底是什么？”
陈梦瑶没说话，只是把数据线插进读取口。屏幕亮起，波形图跳了几下，很快稳定下来。她皱眉：“频率有点乱，但和之前的能量源确实同源。”
苏逸伸手碰了下碎片，指尖刚触到表面，手臂上的鼎纹突然一热。那种感觉不像疼痛，也不像电流，就是一股沉在骨头里的震动，从脊椎往上爬。
他收回手，呼吸慢了一拍。
“怎么了？”陈梦瑶察觉不对。
“没事。”他活动了下手腕，“叫李若琳过来一趟，还有科研组的人，我有个想法。”
半小时后，基地地下三层的隔离实验场亮起了红灯。一圈合金墙缓缓升起，封闭空间完全密封。苏逸站在中央圆台，头顶是环形感应阵列，四周布满监测探头。
李若琳在控制室里戴上通讯耳机：“准备好了吗？”
“开始吧。”苏逸闭眼，深吸一口气。
体内八尊鼎纹依次亮起。第一道光从心口扩散，像是点燃了一根火线，顺着血脉蔓延。融兵、御兽、焚元、镇魂……每一尊鼎激活，空气都跟着抖一下。到了第八尊掌雷劫亮起时，地面已经开始出现细小裂纹。
“灵气浓度突破阈值！”科研组长盯着仪表，“三倍！还在涨！”
“稳住防护罩！”李若琳喊，“别让波动外溢！”
苏逸双手张开，引导八鼎共振。一开始节奏很乱，力量像野马一样到处冲撞。他咬牙坚持，额头渗出汗珠。第一次尝试失败，护盾发出刺耳警报，他嘴角溢出一丝血，立刻用焚元鼎自愈，伤口瞬间结痂脱落。
他睁开眼，喘了两口气。
“再来。”
这次他改了方式，不再强推，而是用脉冲式激发。一次轻震，再加一次，层层叠加。八鼎之间的频率慢慢靠拢，终于在同一刻同步。
嗡——
整座基地猛地一晃。上方感应阵列爆开一圈淡金色涟漪，向外扩散百里。所有仪器同时报警，灯光闪了三下才恢复正常。
就在这一刻，苏逸感到第九鼎动了。
不是觉醒，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回应。仿佛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也在震动，和他体内的鼎纹形成了某种连接。他的意识被拉了一下，眼前闪过一幅画面：九尊青铜鼎排成阵型，下方是无底深渊，一头巨兽的眼睛正在睁开。
他猛地切断共鸣，单膝跪地，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苏逸！”李若琳冲进通讯频道，“你还好吗？”
“关掉记录。”他声音有点哑，“只留核心波形。”
控制室里一片沉默。科研组长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嘴唇微微发抖：“这波动……和龙渊底部传来的原始信号，匹配度97.6%。”
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李若琳低声下令：“封锁数据，权限设为最高级，未经批准不得调阅。”
苏逸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他脱下外套，露出手臂上的鼎纹。那些纹路比之前更深了，尤其是第九个位置，虽然依旧暗淡，但皮肤底下能看见微弱的光在流动。
“看来它们不只是武器。”他说。
“什么意思？”李若琳走出来，站到他对面。
“我在想，它们是不是本来就在等什么。”苏逸摸着纹路，“每一次觉醒，都不像是我主动打开的，更像是……有人在敲门，而我终于回应了。”
李若琳皱眉：“你是说，九鼎不是你独有的能力？”
“我不知道。”他摇头，“但刚才那一瞬，我感觉到的东西，不属于这个世界。”
科研组的人继续忙碌，没人敢大声说话。有人偷偷拍下波形图，藏进了私人存储盘。
苏逸走到实验台前，重新拿起那块紫金碎片。这一次，它没有发热，也没有引起共鸣。但他知道，问题不在它身上。
真正的关键，是共鸣本身。
“我们一直以为，保护罩需要靠阵眼、能源、节点来支撑。”他低声说，“可如果九鼎的震动能影响整个灵气系统，那或许不需要那么多外物。只要我能控制这种波动，就能直接改变天地规则。”
李若琳盯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再试一次。”他说，“这次我想试试，能不能让第九鼎参与进来。”
“太危险了。”她立刻反对，“刚才那次已经接近临界点，再加深共鸣，可能会引发不可控后果。”
“我知道。”苏逸点头，“但那条信息提醒了我。如果我们拿的从来不是钥匙，那就说明，门根本不用钥匙开。”
他转身走向隔离舱。
“给我三十分钟。”
“至少让我准备好应急方案。”李若琳抓住他的手腕，“万一你失控，我们得能把你拉回来。”
“行。”他答应得干脆，“但记住，别打断我太早。我要看看到底能走多远。”
第二次进入实验场，气氛更紧绷。所有人都守在监控前，连呼吸都放轻了。苏逸盘膝坐下，闭眼运转《九鼎吞天诀》。八鼎再次点亮，节奏比上次稳定得多。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像拨弦一样，一根一根调整频率。
当第八鼎完全同步时，他停顿了几秒，然后主动去触碰第九鼎的位置。
起初没反应。
他加大输出，体内能量疯狂涌向那个沉寂的印记。终于，皮肤下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纹路，随即剧烈震颤。
地面开始龟裂。
“灵气潮又来了！”有人喊。
“防护罩撑不住了！”另一个声音接上。
李若琳死死盯着屏幕：“心跳正常，脑波紊乱，他在强行突破！”
苏逸整个人被金光包裹，头发飘起，像是被无形的风吹动。他的嘴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低频的嗡鸣，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大地在共振。
第九鼎，动了。
虽然只是一瞬，但它确实回应了。
苏逸睁开眼，瞳孔里有光流转。他抬起手，看着指尖残留的波动痕迹。
“原来如此。”他喃喃，“不是我在用它，是它一直在等我。”
李若琳快步走进隔离区，脚步声在空旷场地里回荡。
“你看到了什么？”她问。
苏逸没回答，只是把手掌贴在胸口。那里，第九鼎的纹路正在缓缓退去，但那种连接感还在。
他知道，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也更危险了一步。
“准备分析数据。”他对科研组说，“我要知道刚才那股波动的源头具体在哪。”
“你是说……龙渊？”有人忍不住问。
苏逸看了他一眼：“我不确定。但我能感觉到，它在下面等着。不是敌人，也不是神，就是……一个存在。”
李若琳站在他身后，忽然说：“你不能再这样试了。”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消失了三秒。”她声音很轻，“所有生命体征归零，就像你根本不在这片空间。”
苏逸愣了一下。
他没意识到。
“下次可能就回不来了。”她说。
他笑了笑：“可总得有人走下去。”
说完，他低头看向实验台。紫金碎片静静躺着，表面多了一道裂痕。
一滴血从他指尖落下，砸在碎片上，渗进裂缝，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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