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盯着手中那枚芯片，屏幕上的波形图还在跳动。他没关掉数据流，而是把信号转给了陈梦瑶那边的技术组。现在有更急的事要处理。
消息是李若琳带来的。她刚从联合国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出事了。”她说，“永生会的基因数据库被人破解了。”
“不是加密了吗？”
“是被内部人打开的。三个小时前，一段视频传遍全球——南美某个实验室展示了他们做的抗辐射胚胎，能活在核污染区。”
苏逸皱眉：“这不是治疗用途。”
“还有更糟的。”她递过平板，“非洲有两个国家已经开始私下招募‘优化士兵’，用的是从黑市买到的改造程序。欧洲那边炸了锅，要求立刻封禁所有相关研究。”
他放下平板，靠在椅背上。“所以现在吵翻了？”
“不只是吵。”李若琳说，“昨天晚上，一名伦理学家公开自杀，留下遗书说‘人类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各国代表今天上午全挤进联盟会议厅，等着你去主持局面。”
苏逸站起身，抓起外套。“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各国代表、科研负责人、法律专家围成一圈，气氛像快烧开的水。有人拍桌子，有人冷笑，还有人直接掏出文件摔在桌上。
“必须全面禁止！”欧洲代表站起来，“这种技术一旦放开，就会有人造出超人，普通人怎么办？社会还怎么平衡？”
“你们说得轻松。”非洲代表反问，“我们那儿的孩子生下来就带辐射病，连活到十岁的都少。如果基因调整能救命，为什么不许用？”
“可以治病，但不能增强！”另一个声音插进来，“界限要划清楚！”
“界限？”南美来的科学家冷笑，“谁来定这个界？你们吗？一百年前也有人说输血不道德，现在呢？”
吵声越来越大，几乎盖过空调的嗡鸣。苏逸一直没说话，坐在角落看着。直到李若琳朝他点头，他才站起来，走到中央。
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没讲大道理，也没提什么原则。只是打开投影，放出一段录像。
画面里是一间地下实验室，灯光昏暗。几个生物体被固定在支架上，身体扭曲变形，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它们发出低吼，像是痛苦到了极点。接着镜头切到记录日志——“第十七代混血实验体，植入服从指令失败，出现攻击性行为，执行清除。”
没人说话。
苏逸关掉视频。“这是永生会干的。他们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造工具。让这些改造人听话，好替他们打仗、挖矿、送死。”
他顿了顿，“我同意用基因技术治病。孩子天生缺陷，能改好，当然该改。但如果是为了让人跑得更快、力气更大、脑子更聪明，那就不是救，是贪。”
有人想反驳，但他抬手拦住了。
“我说三条规矩。第一，不准对还没出生的孩子做非治疗性的改动。第二，所有改造必须能撤回，出了问题能恢复原样。第三，任何改意识、删记忆、强加命令的操作，一律算犯罪。”
会议室静了几秒。
一个白发老人开口了。他是周明哲，国际生命伦理委员会前主席，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你凭什么定这些规矩？你又不是医生，也不是哲学家。”
苏逸看着他。“我不是。但我见过太多人打着‘进步’的旗号做坏事。以前有个组织叫永生会，他们也说自己的研究是为了全人类。结果呢？”
周明哲没再问。
李若琳接过话：“我们提议成立一个跨国审查组，由科学、法律、伦理三方组成。每个高阶项目都要经过审批。同时，把所有基因数据库接入九鼎防御系统。谁敢私自调用，警报马上响。”
“那岂不是把权力交给了一个人？”有人指着苏逸。
“不是交给我。”他说，“系统会自动锁死异常操作。而且每次启动需要至少三人验证，包括两个非我方人员。不信我可以当场演示。”
他拿出一枚测试芯片，插入接口。屏幕上跳出权限申请框，输入指纹后，又刷了两道外部认证码，才打开模拟通道。
“看到没？我自己一个人也进不去。”
会议室里的火药味慢慢散了。
争论还在继续，但方向变了。不再是谁对谁错，而是怎么管、谁能管、出了事谁负责。
有人提出监管机构独立运作，不受任何国家控制；有人建议每五年轮换一次评审团成员，防止利益固化；还有人主张向公众开放部分数据，接受社会监督。
周明哲最后站起来发言。
“技术永远跑得比道德快。但我们不能因为追不上，就放弃追赶。文明的进步，不在于我们能做什么，而在于我们愿意克制什么。”
这句话落下，不少人点头。
两个小时后，《基因技术临时管控协议》初步通过。设立全球基因监管委员会，冻结所有未申报项目，已进行的改造案例全部登记备案。九鼎系统将提供加密保护和实时监控。
散会时，天已经黑了。
李若琳走到苏逸身边。“没想到你能压住场面。”
“我没压。”他说，“我只是把事实摆出来。人不怕讨论，怕的是看不见真相。”
她笑了笑。“接下来你打算干嘛？”
“南极那个信号。”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芯片，“刚才开会的时候，监测网又收到一次脉冲。比上次清晰，频率稳定，不像自然现象。”
“你要去查？”
“总得看看是不是有人在那儿偷偷搞事。”他看向窗外，“这次可别又是哪个疯子留下的后门。”
李若琳没拦他。“需要支援吗？”
“先调两架远程无人机过去，别惊动任何人。”他说，“等确认位置再说。”
她点点头，转身去安排通讯对接。
苏逸站在窗前，手指轻敲玻璃。城市灯火一片，远处机场的导航灯一闪一闪。他知道，这类会议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总会有人想突破底线，也总会有新技术冒出来挑战规则。
但他现在顾不上想那么远。
口袋里的芯片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掏出它，贴在掌心。脉冲信号还在，规律得像呼吸。
他正要转身离开，手腕上的终端突然震动。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来自极地监测组：
“第三次信号接收完成，波形分析结果已出——与人类脑电波活动高度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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