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指还停在确认键上方，主控台的光屏上，“是否接入K-7独立数据链”几个字闪着蓝光。他没急着点下去，而是把刚才截下的那张“醒”字图像拖进了量子比对窗口。缓存区的最后一帧画面被放大，古篆体的纹路清晰可见，边缘带着一丝不规则的波纹抖动。
就在这时，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红光从边框开始蔓延，整个屏幕瞬间变暗，又猛地亮起。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浮现在空中，像是由无数细小晶体拼成的人形，没有脸，但声音直接从空气中传出来，低而平稳。
“他们来了。”
苏逸抬头，盯着那道身影，“你说谁？”
“收割者。”硅基使者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你们称它们为外星文明，但我们知道它们的本质——不是探索者，也不是殖民者。它们只做一件事：清空生命源场。”
主控室的温度似乎降了一点。苏逸没动，只是把手从确认键移开，转而调出了木星轨道外围的引力监测图。三小时前的数据流里，确实有一段异常扰动，当时系统标记为“自然潮汐波动”，但现在看，频率太规整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他问。
“因为信号刚穿透空间褶皱。”硅基使者身体内部泛起一层层微光，像是某种语言在流动，“我们用了七种加密方式发送预警，只有你能接收完整信息，因为你体内有‘鼎’的共鸣频率。”
苏逸沉默两秒，打开了上传通道，把“醒”字频谱和灵气压缩球的结构分析一起发了过去。几秒钟后，对方的身体震了一下，光纹剧烈波动。
“这个符号……”它说，“是我们文明最古老的警戒标记。‘觉醒纪元终结之时，收割之眼开启’。”
“什么意思？”
“意味着它们已经定位到太阳系的生命浓度峰值。距离接触，不超过三十天。”
苏逸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直接按下了全局紧急召集令。红色警示灯在整个指挥中心亮起，各区域负责人开始陆续接入通讯频道。
不到十分钟，星际外交官林远出现在投影区，穿着笔挺的黑西装，眉头紧锁：“苏先生，你在启动S级危机响应？依据是什么？”
“依据是这个。”苏逸把硅基使者的原话播放了一遍，接着放出引力扰动的对比图和“醒”字的匹配度报告。
林远听完，脸色变了。“这些数据需要验证，贸然启动全球警报会引发恐慌。”
“等验证完就晚了。”苏逸盯着他，“你们可以慢慢开会，但我不会等。九鼎共鸣阵今晚就开始调试，我要把它接进深空雷达网。”
“你没有这个权限！”
“现在有了。”苏逸当着所有人的面，激活了镇魂鼎。一股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空气微微扭曲，主控室中央浮现出一道青铜色的虚影，像是一尊鼎的轮廓缓缓旋转。紧接着，整个空间的电磁场稳定了下来，连闪烁的指示灯都恢复了正常节奏。
“这是什么？”林远低声问。
“基础防御锚点。”苏逸收回力量，“只要我能稳住空间结构，就能支撑起能量屏障框架。问题是，单靠人类技术做不到同步校准，必须和硅基文明共享共振算法。”
林远咬了咬牙，“联合行动需要联合国授权，流程至少要四十八小时。”
“我们没有四十八小时。”苏逸转向硅基使者，“你们能提供什么支持？”
“深空坐标追踪、引力偏移预测模型、以及……一段失落的文明记录。”硅基使者说道，“其中包含‘龙渊’与‘九鼎’的真实用途。但条件是，你必须允许我们将一具微型共振体植入地球轨道，作为信号中继站。”
苏逸眯起眼，“植入？会不会引发空间撕裂？”
“风险存在，但低于收割者抵达后的破坏值百分之八十九。”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苏逸低头看了看口袋，那里还装着玄尘子留下的青铜小鼎挂饰。他没拿出来，只是握了一下。
“我可以同意合作。”他说，“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你们交出关于‘龙渊’的所有原始资料；第二，一旦防御网造成空间损伤，你们必须负责修复。”
硅基使者身体内的光纹停顿了一瞬，随后缓缓点头：“协议成立。”
林远立刻反对：“这等于让外星文明介入地球主权！我不能代表全人类签署这种协议！”
“你不用代表。”苏逸看着他，“你现在签下的，只是临时作战协调权。真正的决策，留给活下来的人去做。”
林远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话。他在电子指令书上按下指纹，授权苏逸全权处理此次危机应对。
主控台随即切换成联合操作界面，硅基文明的技术模块开始接入地球监测网络。一道淡蓝色的数据流从天外传来，标注着“深空预警·第一阶段”。
苏逸调出九鼎共鸣阵的架构图，准备将融兵鼎的能量输出模式改为广域辐射型。这时，硅基使者忽然开口。
“还有一个问题。”
“说。”
“你体内的九鼎，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它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它们是上一次‘收割周期’遗留下来的武器。而你……为什么会觉醒？”
苏逸停下操作，抬头。
“你们不知道？”
“我们知道使用者早已灭绝。你是唯一的例外。”
“那就查吧。”苏逸重新看向屏幕，“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我是谁，而是怎么挡住它们。”
他启动了能量校准程序，九鼎吞天诀在体内缓缓运转。第一尊鼎——融兵鼎率先响应，体表浮现出细微的青铜纹路，像血管一样在皮肤下游走。
主控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所有设备同时加载新的运算任务。深空雷达开始扫描预定区域，木星轨道外的引力异常点被重新标记，编号为“目标-A”。
“预计下次信号脉冲将在六小时后出现。”硅基使者说，“届时我们可以尝试反向锁定其航行轨迹。”
“好。”苏逸坐回指挥位，“所有人保持在线状态。接下来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林远站在一旁，盯着那道不断跳动的红线，终于忍不住问：“如果我们挡不住呢？”
苏逸没看他，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划过，调出了全球可用战力分布图。
“那就打到最后一颗子弹。”
他话音刚落，主控台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提示音。新数据包已接收，来源标注为“硅基母星档案库”。文件名是一串无法识别的符号，但在打开的瞬间，自动翻译成了人类文字：
《龙渊纪年·鼎器篇》
苏逸点了进去。第一页显示的是一幅星图，中央位置画着九个相互连接的光点，排列方式与他体内的九鼎完全一致。下方有一行注释：
“九鼎非器，乃门锁。锁住通往深渊的入口。”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实时警报。
木星轨道外，引力扰动再次出现。
这一次，持续时间长达十七秒。
并且，在信号结束的瞬间，深空雷达捕捉到一个短暂的反射影像。
那不是飞船。
也不是星体。
而是一只巨大的、竖立的眼睛轮廓，静静悬浮在黑暗中。
苏逸的手指停在暂停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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