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指刚从暂停键上移开，主控台的警报音还在响。他没抬头，直接按了通讯接通键。
“所有单位注意，一级战备状态维持不变。”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一队人。门被推开时，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让苏逸抬了下眼。
那人有双狼一样的眼睛，但脸是人的样子。身上穿的不是军装，也不是实验服，而是一种泛着哑光的黑色外甲，像是用什么再生材料做的。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靠近，只是微微点头。
“我是守脊，混血生物联盟代表。”
苏逸看了他三秒，站起身，绕过主控台走了过去。
“你不怕我？”守脊问。
“怕你干嘛？我又不是没见过长着兽眼的人。”苏逸伸出手，“你们想谈的事，现在可以开始了。”
守脊愣了一下，也伸手握了上去。他的掌心有点粗糙，温度比人高一点。
会议室很快清空，只剩他们两个和一台记录仪。墙上挂着全球防御网的架构图，九鼎共鸣阵的位置标在最中心。
“我们不是来抢地盘的。”守脊开门见山，“也不是来讨赏的。我们想加入防线。”
“为什么？”
“因为收割者不会区分谁是纯种人类，谁是改造体。”守脊盯着屏幕上的巨眼影像，“它们要的是生命源场浓度。我们活着，也算生命。”
苏逸没说话，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一群混血生物被永生会控制时的样子，眼神空洞，动作机械。接着切换到解封后的数据流——脑波恢复正常，自主意识回归。
“这是你们自己解开的？”
“是你破解了基因锁链。”守脊说，“但我们花了三个月才学会重新思考。有人用了两年才记住自己的名字。”
苏逸关掉视频，打开另一份文件：《地球共卫协定》草案。
“签字可以，但我得知道你们能干什么。”
守脊点了头，按下指纹认证。协议生成，自动上传至联合指挥系统。
“第一批十人已经到位，随时能进演练区。”
“那就别等了。”
废弃城市模拟区，灰蒙蒙的一片。特战小队穿着标准作战服，手持电磁步枪，分成三组推进。另一边，五名混血战士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动作快得几乎带残影。
第一次对抗刚开始三十秒就乱了套。
人类这边喊“掩护”，对方听不懂；混血战士突然加速突进，差点撞翻己方侦察无人机。一次协同封锁任务，最后演变成双方互相指责。
“你们根本不按指令行动！”一名特战队长吼道。
“你们太慢了。”一个豹面混血冷冷回了一句，“等你们下令，敌人早就撕开喉咙了。”
训练被迫中止。
回到指挥车，苏逸把过程回放了一遍，然后闭上眼。化形鼎运转起来，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瞳孔变成了竖线。
他现在能闻到空气里的汗味、机油味，还能听见远处两百米外一只老鼠爬过铁皮的声音。耳朵微动，捕捉到不同频率的脚步震动。
“明白了。”他站起来，走到战术板前画了两条线。
“以后分两套指挥系统。一套归你们特战队管，负责战略部署和资源调度；另一套由守脊带队，内部自主决策，只在关键节点同步信息。”
“这不等于放羊？”有人质疑。
“你们习惯打‘计划战’，他们打的是‘本能战’。”苏逸收起笔，“别想着让他们变成人，也不用我们去学他们。只要目标一致，怎么打都行。”
第二次演练开始。
这次没人再等口令。特战小队稳住中路，布置干扰弹和感应雷；混血战士分成两翼，利用夜视、热感和超敏听力快速穿插。当虚拟外星单位从高空突袭时，一组混血战士直接跃上高楼，在空中完成拦截。
全程用时七分十八秒，零误伤。
结束时，那个之前发火的特战队长走过去，把手伸向守脊。
“下次别冲太快，至少打个手势。”
守脊握了握他的手，“下次我会吼一声。”
众人笑了。
主控室里，苏逸正在处理权限申请。十几个国家的加密频道接连亮起，反对声一波接一波。
“非人类武装不得介入主权防务”“混血体存在失控风险”“我们不能把安全交给实验产物”。
苏逸听着，一句话没说，直接调出木星轨道外那只巨眼的影像，推送到所有频道。
“它来了以后，会先查户口吗？”
没人回应。
他又打开一份推演模型，输入混血部队的数据参数。结果显示，在外围防线整合后，整体响应速度提升百分之四十一，能量损耗降低二十七。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苏逸看着屏幕，“要么让一群能打的站在旁边看，要么让他们穿上盔甲，一起扛。”
反对声一个接一个熄灭。
系统权限顺利下放。
深夜，主控室只剩下苏逸一个人。屏幕上深空雷达还在运行，引力异常点每隔六小时闪一次红光。他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文件，是《龙渊纪年·鼎器篇》的副本，刚打印出来。
翻到中间一页，上面写着：“九鼎非器，乃门锁。锁住通往深渊的入口。”
他正看得出神，通讯灯忽然亮了。
“苏先生。”是守脊的声音，“第一批混血战士已进驻联合防卫营地，轮值表已提交。”
“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守脊顿了顿，“我们在地下三层发现了一个密室。门上有青铜纹路，和你手臂上浮现的那种很像。”
苏逸抬起头。
“位置发给我。”
“已经标在地图上了。但……我们没敢进去。里面传出的声音，像是某种呼吸节奏，规律得不像机器。”
苏逸站起身，抓起外套。
他走到门口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球形监控。
“告诉所有人，接下来任何异常动静，第一时间上报。”
说完，他推门出去。
走廊灯光一节节亮起，映出他加快的脚步。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地图导航提示：距离目标地点还有三百米。
他没掏出来看，只是握紧了口袋里的那枚青铜小鼎挂饰。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前方通道尽头出现一扇金属门。门框周围刻满了古老纹路，中央凹陷处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印痕。
苏逸停下脚步。
他抬起右手，缓缓朝那印痕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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