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掌贴在那道青铜纹路上，门上的凹痕像是活的一样，轻轻吸住了他的皮肤。一股震动从掌心传进来，节奏稳定，像心跳，又像某种古老的钟摆。他体内的九尊鼎突然一起颤动，血脉深处泛起温热，一道道纹路顺着经络浮现，在手臂上拼出残缺的图腾。
这门，认他。
“梦瑶，读取频率。”他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
“已经在录了。”陈梦瑶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轻微电流声，“共振波段和上次压缩灵气球的数据高度重合，偏差不到百分之零点三。”
“把数据推给李若琳，让她通知全球节点准备同步接入。”
“明白。”
门缝开始渗光，不是刺眼的那种，是沉甸甸的青铜色，像熔化的古币缓缓流淌出来。光流贴着地面蔓延，碰到墙角的监测设备时，仪器屏幕瞬间亮起，自动播放出一段三维投影——九尊巨鼎环绕地球旋转，鼎口喷出金色气流，交织成一个完整的球形屏障。
“这是……共鸣阵的原始模型？”李若琳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和我们现在部署的结构几乎一致，只是更完整。”
“不是几乎。”苏逸盯着投影，“是本来就是这样。我们建的那些塔，只是复刻了一部分。”
他收回手，门上的纹路还在发光，但不再排斥外人靠近。两名技术人员小心翼翼上前，架起便携式扫描仪。几秒后，主控台弹出提示：【密室内部能量场趋于稳定，可安全开启】。
“开。”苏逸说。
厚重的金属门向内滑开，一股暖风扑面而来，不带尘味，也不像地下空间该有的潮湿。里面没有灯，但整个空间被一层均匀的微光笼罩，地面刻着巨大的阵法图案，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子顶端嵌着一块青铜碎片，正随着苏逸的呼吸微微震颤。
“那是……”陈梦瑶倒抽一口气，“鼎纹载体？”
苏逸走过去，伸手触碰那块碎片。指尖刚碰到表面，体内九鼎同时轰鸣，第一尊鼎的纹路在左臂完全点亮，紧接着是第二、第三……一尊接一尊，直到第九道纹路落下，他整个人都被金光包裹。
“他在激活鼎纹！”李若琳在指挥中心大喊，“快！把全球十二个节点全部接通，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欧洲区，一座建在废弃核电站上的共振塔突然自行启动，塔尖射出蓝色光柱直冲云霄；南美洲雨林深处，掩埋在藤蔓下的古老石台浮出地表，表面浮现出与密室地面相同的纹路；北极冰盖下，一座沉睡多年的金属基座缓缓升起，发出低频嗡鸣。
十二道光柱从不同大陆升起，朝着地球中心汇聚。
“亚洲节点已同步！”
“非洲区信号稳定！”
“北美塔完成校准，等待最终指令！”
陈梦瑶双手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眼睛盯着不断跳动的参数。“电网压力超过阈值，三号备用线路正在过载！”
“切换到硅基能源模块，功率调到百分之一百二十。”苏逸闭着眼，声音平稳。
“那会烧毁接口！”
“我说了，调。”
陈梦瑶咬牙，按下了强制输送键。远处一座塔的底座冒出黑烟，但光柱没有中断，反而变得更亮。
“南美区报告地质波动，阵列偏移七度！”另一个技术员喊道。
“用引力补偿器修正，别等我再说一遍。”李若琳抓起通讯器，“联合国临时授权已签发，所有备用塔立即启用，违令者以战时罪论处。”
命令下达后不到两分钟，三座原本被列为“未完工”的辅助塔也亮了起来。
十二道光柱终于在平流层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网。就在这一刻，深空雷达发出警报——月球轨道外，一团漆黑的能量团正高速逼近，所过之处，卫星信号全部中断。
“前锋到了。”苏逸睁开眼，瞳孔里映着天空中逐渐成型的护盾，“所有人，退到安全区。”
“你不走？”陈梦瑶问。
“我是阵眼。”
他站上密室中央的石台，双臂张开，九鼎吞天诀运转到极致。体内的鼎纹一条条燃烧起来，每一尊都释放出不同的力量——融兵鼎将周围空气凝成实体导流槽，御兽鼎调动地下蛰伏的生物电场，焚元鼎点燃自身精气作为助燃剂……
当那股黑色能量撞上大气层时，第一处节点崩了。
西亚区的光柱猛地一闪，随即熄灭。
“断因果。”苏逸低喝。
时间仿佛停了一瞬。所有人都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而就在这一刹那，陈梦瑶抓住机会重新锁定信号，强行重启了中断的线路。
第二波冲击到来时，南极节点也开始颤抖。
“掌雷劫。”他又下令。
高空电离层瞬间被引爆，无数道闪电从云层劈下，精准注入剩余的十一座塔中。能量回流反哺主阵，护盾强度飙升。
轰！
黑色能量正面撞击护盾，整片天空炸开一片白光。地面剧烈晃动，建筑玻璃成片碎裂，但护盾没有破。那股力量被层层偏转，最终散入宇宙深处。
“屏障稳定！”监测员激动大喊，“冲击被完全偏转！”
全球各地，人们抬头看向夜空。原本漆黑的天幕上，九尊巨大的青铜虚影缓缓旋转，像守护神一样环绕地球。城市里的警报声陆续关闭，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欢呼。
指挥中心内，李若琳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结束了？”
“暂时。”苏逸站在观测台前，身上还残留着金光，“这只是前锋。真正的威胁还没露面。”
陈梦瑶走到他身边，递来一份报告。“深空监测显示，那个能量团在撞击后改变了轨迹，正在减速。”
“它在观察。”苏逸盯着屏幕，“看我们有没有反击的能力。”
“那下一步怎么办？”
“准备下一步。”
李若琳打开全球通讯频道，声音冷静清晰：“各国注意，危机尚未解除。二级戒备状态持续维持，所有防御单位不得松懈。联合指挥部将继续主导行动，直至威胁彻底消失。”
她关掉麦克风，看向苏逸。“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这阵法不能一直开着？”
“不说。”他说，“让他们以为安全了，才能正常生活。”
“可能量消耗太大，最多撑三个月。”
“三个月够做很多事。”
外面天已经亮了。阳光照进地下基地，落在那块嵌在石柱上的青铜碎片上，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苏逸抬起手，看了眼衣兜里的小鼎挂饰——玄尘子留下的那个，不知何时，上面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陈梦瑶忽然皱眉。“苏逸，刚收到一组异常数据。深海探测器在太平洋底部发现了一个新的能量源，频率和密室里的很像。”
“位置标记了吗？”
“标了。距离我们这里……直线三千公里。”
李若琳立刻调出地图。“那里是无人海域，没有任何人造设施。”
苏逸盯着那一点红光，沉默了几秒。
“把坐标发给守脊。”他说，“让他带人去查。别靠近，只在外围监视。”
“你要怀疑自己人？”
“我不怀疑任何人。”他转身走向出口，“我只是不想再出意外。”
陈梦瑶快步跟上。“你现在去哪儿？”
“上面。我要亲眼看看，那九尊鼎影还能撑多久。”
通道灯光一节节亮起，三人并肩前行。监控画面切换到高空视角，地球被一层淡淡的金光包裹，九鼎虚影缓慢转动，像某种古老的誓言。
苏逸的脚步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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