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观测台前，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九鼎虚影。那层金光还在缓缓旋转，像一层看不见的壳把地球裹住。他手臂上的纹路已经淡了，但体内还有点震感，像是风吹过山谷，断断续续。
“这护盾能撑多久？”他问。
陈梦瑶正低头看数据板，手指滑得飞快。“按现在消耗算，三个月顶天了。如果再来一次冲击，可能直接崩。”
李若琳从另一侧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深海那个能量点还没查清来源，守脊的人只敢在外围巡逻，不敢靠近。”
苏逸没说话，闭上眼，把意识沉下去。体内的九尊鼎安静地躺着，可最外圈那尊——融兵鼎——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他猛地睁开眼。
“月亮上有东西。”
陈梦瑶抬头：“什么？”
“月球。”苏逸指向大屏幕，“L-7区，有个频率在动。和鼎力同源。”
李若琳立刻调出星图，红色光点一闪一闪，标记在月面背阴处。“这里二十年前有过一次异常引力波动，当时记录是实验室事故，但档案被加密了。”
“太青禁地的事。”苏逸点头，“灵气爆发那次。”
话音刚落，一名穿灰白制服的技术员快步走进来，手里抱着量子终端。“苏先生，刚收到深空监测数据，月面L-7区检测到持续反重力信号，不是自然现象，初步判断是人造装置在运行。”
苏逸看了他一眼。“你是航天组的？”
“联盟技术部，代号星轨。”技术员递上终端，“这是我们三小时前截获的波段分析，和地球上十二座塔的能量特征有67%相似度。”
陈梦瑶接过设备，快速比对。“等等……这个谐振曲线……”她放大一段波形，“和刚才护盾拦截黑团时释放的残余灵气，匹配度超过八成。”
李若琳皱眉：“你是说，对方在月球上建了个类似我们共振塔的东西？”
“不是类似。”苏逸盯着屏幕，“是源头之一。”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
“他们早就在上面埋了钉子。”他说，“等着哪天把龙渊撬开。”
陈梦瑶低声说：“可为什么现在才暴露？之前从来没发现过这种信号。”
“因为九鼎共鸣了。”苏逸慢慢握紧拳头，“我们一启动阵法，就像点亮了一盏灯。它也跟着亮了。”
李若琳马上打开通讯频道。“通知全球节点，加强太空监测，所有卫星转向月球轨道，优先扫描L-7区域。”
技术员迅速操作起来。几秒后，主屏切出一组三维投影，显示月球表面一处凹陷地带，中央隐约有金属结构露出地表，周围布满规则刻痕。
“这些纹路……”陈梦瑶凑近看，“和密室地面的阵法图案很像。”
“不只是像。”苏逸伸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这是半成品。他们在复制九鼎阵，但没完全成功。”
“所以需要观察我们？”李若琳明白了，“上次撞击不是攻击，是测试？看看我们的反应模式？”
“对。”苏逸点头，“他们在学怎么用这套系统。”
陈梦瑶突然说：“可有一点不对。如果是冲着龙渊来的，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非要等这么久？”
苏逸沉默了几秒。“也许他们打不开。或者……怕触发什么。”
李若琳看向他：“下一步怎么走？”
苏逸没回答，而是闭上眼，再次调动第九鼎的力量。这一次，他主动让融兵鼎微微震动，像敲响一口钟。意念顺着某种看不见的线，朝着月球方向探去。
一秒。
两秒。
忽然，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息顺着感应传了回来——像是风里飘来的一粒沙，却带着熟悉的重量。
他睁眼，眼神变了。
“我接到回应了。”他说，“月球上的装置，确实用了鼎力。而且……是残缺版。”
“你能确定？”李若琳问。
“能。”苏逸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把周围游离的灵气集中到我这边。”
陈梦瑶马上按下几个键。空气中有种轻微的嗡鸣声，像是电流穿过玻璃管。下一刻，肉眼可见的淡白色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到苏逸手掌上方。
他一把抓住那团灵气，猛地往肩头一按。
皮肤下瞬间泛起金光，一条全新的纹路从锁骨延伸而出，蜿蜒成鼎形轮廓。整个过程不到三秒，纹路凝实，不再闪烁。
“融兵鼎，激活。”他说。
指挥室一片寂静。
陈梦瑶看着读数，声音有点抖：“鼎纹显现时间和月向波动同步率98.6%，误差可以忽略。”
李若琳立刻接通全球联盟紧急频道。“立即召集太空行动小组，准备载具调度。目标：登月。”
“等等。”有人反对，“我们现在连对方底细都没摸清，贸然派人上去，万一触发更大危机怎么办？”
“不上去更危险。”苏逸走到主控屏前，手指落在L-7区红点上，“那东西已经在吸收鼎力残波，再拖下去，它会越来越完整。等它学会怎么用，第一个炸的就是地球护盾。”
“可那是月球！不属于任何国家领空，我们没权限发动跨境行动。”
“谁说我们要跨境？”苏逸转过身，“我是去拆设备，不是打仗。谁家厨房灶台坏了，还得开会批条子才能修？”
陈梦瑶差点笑出来，又赶紧憋住。
李若琳咳嗽一声：“联合国那边不会轻易签字。”
“不用他们签。”苏逸盯着屏幕，“我已经找到能量连接点了。只要靠近那个装置，就能用融兵鼎把它吞了。”
“吞噬？”技术员愣住，“你是说……像吃东西那样？”
“差不多。”苏逸活动了下肩膀，新浮现的鼎纹微微发烫，“它用了我的力量，就得还回来。”
李若琳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早就想好了？不是临时起意。”
“从看到护盾成型那一刻就开始想了。”苏逸说，“防守只能拖时间。想真正安全，就得把根拔了。”
房间里没人再说话。
几秒钟后，李若琳切断通讯，重新接入内部频道。“启动‘月轨计划’预案，协调火箭发射窗口，优先使用无人中转舱运输物资。”
“燃料储备够吗？”技术员问。
“不够就调。”她说，“先把装备送上去，人随后跟。”
陈梦瑶快速敲击键盘。“我已经在模拟登月路径，避开强辐射带，预计飞行时间七十二小时。”
“别算那么久。”苏逸说，“我要最快那一班。”
“最快的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发射。发射场在西北，现在正在做最后检修。”
“那就等明天。”苏逸走到窗边，抬头看天。月亮挂在高空，冷冷的，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他知道，上面有颗钉子，正悄悄转动。
“他们以为我们在喘口气。”他说，“其实我们在磨刀。”
李若琳走过来，压低声音：“真决定自己上？”
“必须我去。”苏逸看着她，“别人碰不了鼎力，靠得太近会被反噬。”
“可一旦出事，没人救你。”
“没人能救。”他笑了笑，“但我也不是去送死。”
陈梦瑶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密封袋。“这里面是微型探测器，能提前扫描装置内部结构。你带上，别硬闯。”
苏逸接过，塞进衣兜。
李若琳最后问：“什么时候出发？”
“等发射指令下来就走。”他说，“越快越好。”
三人站在一起，望着大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月球图像被放大到极致，L-7区的红点越来越清晰，边缘甚至能看到一丝淡淡的蓝光渗出。
“它在充能。”陈梦瑶说。
苏逸抬手，按在肩头鼎纹上。皮肤下的金线微微跳动，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那就别让它充完。”他说，“我上去，亲手给它断电。”
李若琳开始呼叫后勤组，安排装备打包。陈梦瑶继续优化飞行路线。技术员则把最新分析报告上传至全球数据库。
苏逸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目光锁定在那片月影之上。
指挥中心灯光忽明忽暗，一台终端突然发出提示音。
陈梦瑶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怎么了？”李若琳问。
“刚刚……月面信号中断了两秒。”她说，“然后又恢复了。”
苏逸立刻抬头。
“不是干扰。”他低声说，“是它……察觉到了。”
他转身走向出口。
“告诉发射场，”他说，“让他们准备好。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脚步刚踏出指挥区，主屏上的红点突然闪烁了一下。
光芒比之前亮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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