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刚抬起，黑色锥体还没成形，那颗陨石已经砸穿了头顶的通道层，带着火光直冲三人脑袋。
他没时间再想，体内九鼎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肩背处传来一阵发烫，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脊椎一路冲上头顶。他张口就是一声低喝：“吞！”
半球形的透明罩子瞬间撑开，像一层看不见的壳，把他们三人全包了进去。
陨石撞上来，没炸，也没反弹，而是像沙子碰到水一样，直接散开，化成一道道细小的流光，顺着护罩表面滑进苏逸的身体。他能感觉到那些能量顺着经脉往下走，最后沉进胸口那九尊鼎里，发出轻微的嗡鸣。
“这玩意还能吃石头？”陈梦瑶趴在地上，抬头看护罩外密密麻麻飞来的陨石碎片，声音有点抖。
“别废话，蹲好。”苏逸一边往后退，一边把手往身后一伸，“靠近我，别出圈。”
李若琳一把拽住陈梦瑶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旁边。她抬头扫了一眼天际，眉头一皱：“不对劲，这些碎片……有规律。”
话音刚落，三点钟方向的陨石带里，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艘战舰，梭形，通体漆黑，表面闪着暗蓝色的纹路，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在流动。舰首一圈环状光晕逐渐亮起，颜色越来越深。
“那是——”李若琳刚开口，那道蓝光就猛地一闪。
没有声音，也没有冲击波，可护罩突然剧烈扭曲了一下，左前方“啪”地裂开一道口子，足有一人高。外面的碎石和尘埃立刻倒灌进来，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电磁脉冲！”李若琳吼了一声，迅速挡在缺口前，“护罩扛不住第二下！”
苏逸咬牙，想催动化形鼎重新补上缺口，可体内的鼎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运转不畅。他刚吞下的几团金属粉尘还卡在喉咙口，根本提不起劲。
“我来。”李若琳突然往前一步，双臂交叉横在胸前。她身上那层金属装甲瞬间增厚，关节处发出“咔咔”的咬合声，皮肤泛起银灰色的光泽。
她整个人就像一块活体盾牌，死死堵在缺口上。
下一秒，又一道脉冲扫过。
她的手臂当场发红，装甲开始冒烟，边缘一片片剥落。一股焦味在真空里飘散，虽然没有空气传播，但苏逸还是闻到了。
他知道那是她的金属层在高温下分解的味道。
“三秒！”李若琳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最多三秒！”
苏逸盯着她背影，胸口猛地一闷。
他没说话，而是把手按在自己心口，意识直接沉进九鼎深处。焚元鼎纹“轰”地炸开，一股滚烫的力量顺着血脉往上冲，直逼喉咙。
他张嘴，不是吐气，而是喷出一口金红色的火焰。
那火不往外散，反而在他掌心凝聚，越聚越稠，最后变成一条粘稠的熔流。他双手往前一推，那股火舌猛地炸出去，百米长，横扫天际。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艘战舰。
它的护盾只撑了不到半秒，就被烧穿。外壳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内部结构。紧接着，能源核心爆开，整艘船炸成一团铁水，坠向月面，砸出一个巨大的火坑。
其余几艘刚从陨石阴影里探头的战舰立刻调转方向，全速后撤，消失在碎片带中。
护罩还在，但已经开始变淡。
苏逸喘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沾了点血。
“行了。”他低声说，“走了。”
他转身看向李若琳，发现她整个人靠在岩壁上，双臂垂着，装甲大片脱落，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肤。她的呼吸很浅，眼睛闭着，像是昏过去了。
“李若琳！”陈梦瑶扑过去扶她。
“没事。”苏逸走过去，一手揽住李若琳的肩膀，另一只手把她背了起来，“还能动就行。”
陈梦瑶抬头看他：“你还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走。”苏逸迈步往前，“这里不安全。”
他低头看了眼地面，脚边还有些漂浮的金属尘。他弯腰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化形鼎纹微微一热，他在地上划了道线，指尖一弹。
一道引力牵引线从指尖延伸出去，钉进前方一块凸起的岩石。
“抓着线，别松。”他说完，一手抱着李若琳，一手拉着线，往前滑去。
陈梦瑶跟上，手指刚碰上线，整个人就被轻轻拉了过去。三人的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
背后的地下城还在塌，但已经没人回头看。头顶的星空依旧混乱，陨石雨小了些，但远处仍有黑影在碎片间穿梭，不敢靠近，也不肯走。
滑出几十米后，前方出现一个大坑。
直径近百米，边缘陡峭，底下黑乎乎的，看不清有多深。但从外面看，至少能挡住视线和部分攻击。
“就这儿。”苏逸一脚踩进坑沿，身体一沉，顺势滑到底部。他把李若琳轻轻放下，让她靠在岩壁上。
陈梦瑶紧跟着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手撑在坑壁才稳住。
“终端呢？”苏逸问。
“还在。”陈梦瑶从背包里掏出设备，屏幕裂了条缝，但还能亮，“就是信号断了，连不上任何网络。”
苏逸靠着墙坐下，护罩彻底消散，九鼎安静下来，像是耗尽了力气。他低头看李若琳的手臂，焦黑一片，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金属骨架。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腕，脉搏很弱，但还在跳。
“你刚才……为什么不躲？”他声音很低。
陈梦瑶看了他一眼：“她要是不挡，我们都得被震出去。那种脉冲，打在人身上，神经会直接停摆。”
苏逸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李若琳受伤的胳膊上。镇魂鼎纹微微亮起，一丝微弱的力量渗进去，勉强维持她的生命波动。
头顶的星空依旧不宁。
陨石还在掉，但频率慢了。远处的碎片带里，几艘战舰躲在暗处，像狼一样围着猎物打转。
苏逸盯着那片黑暗，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
他记得蛟魂最后传给他的记忆碎片里，就有这种战舰。它们不属于地球，也不是自然产物。它们是伪鼎文明的爪牙，专门猎杀承鼎人。
而现在，它们找到了他。
“你们在这儿等。”他忽然站起身。
陈梦瑶抬头：“你要干嘛？”
“去拿点东西。”他走向坑边，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的金属片，随手塞进衣兜。
“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陈梦瑶抓住他的手腕，“护罩没了，化形鼎又没恢复，你拿什么对抗那些战舰？”
苏逸看了她一眼，没甩开她的手，也没挣脱。
“我不是去打。”他说，“我是去埋东西。”
陈梦瑶愣住。
“那些船不敢靠太近，说明它们怕我。”苏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怕我能吞掉它们的能量。那我就让它们更怕一点。”
他松开手，转身朝坑外走去。
陈梦瑶没再拦他。
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爬上坑沿，最后站在月面上，身影被远处的火光照亮一半。
苏逸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际。
他张开嘴，把刚才藏在嘴里的金属片咬碎，咽了下去。
化形鼎纹再次发热，这一次，他没用来造护罩，也没做锚点。
他在地面划了一道深沟，然后把手里剩下的金属碎片全扔进去。接着，他抬起手，对着天空打出一道短促的金光。
那光不亮，也不远，但在漆黑的月表上，格外显眼。
像是在打招呼。
也像是在下战书。
远处的陨石带里，一艘战舰缓缓调转炮口，对准了那个站在坑边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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