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还举着，指尖的血滴在终端屏幕上，拉出一道细长的红痕。信号已经断了，但窃运鼎纹还在震，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陈梦瑶盯着终端，手指飞快敲击。她刚把“血色名单”的副本存进晶核，屏幕突然跳出警告——深空频道接收到七组同步脉冲，频率和“初火”一致。
“不是巧合。”她说，“有人在模仿你的信号。”
李若琳立刻站直了身子，金属手臂发出充能声。她扫了眼窗外，月尘还在飘，但风停了。
“我们得回去。”她说，“数据不能只留一份。”
苏逸没动。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血越积越多，一滴落下，砸在控制台边缘，弹开。
他知道这趟地球回得不轻松。
可他们必须回去。
三小时后，返航舱穿过大气层，落地时擦出一串火星。联盟总部的接应车队早已等在停机坪，车身上印着九鼎徽章，灯光闪得刺眼。
陈梦瑶扶着苏逸下舱。他脚步不稳，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李若琳一把架住他肩膀，低声说：“撑住，别让他们看出你不行。”
苏逸咬牙站起来，抬头看向主楼。
高塔顶端，那面联盟旗在风里晃了一下，忽然落了下来。
没人去捡。
大厅门口站着十二名守卫，枪口朝下，眼神发直。他们的耳后都贴着一块黑色芯片，正泛着蓝光。
“被控了。”李若琳低声道。
陈梦瑶迅速打开终端，调出通讯日志。她发现所有内网通道都被锁定，唯一能连的是长老会专属频段。
“有人提前动手了。”她说。
苏逸抬脚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没停。雷电羽翼在他背后微微张开，又收拢，像一只随时要扑出去的鸟。
守卫们同时抬枪。
枪口对准三人。
苏逸停下，右手慢慢抬起，掌心朝上。焚元鼎纹烧了一下，体内残存的鼎力被强行唤醒，顺着经脉冲向四肢。
“让路。”他说。
没人动。
李若琳猛地甩出手腕，一枚电磁干扰弹射向地面。轰的一声，蓝光熄灭，守卫们晃了晃，倒了下去。
“只能清空三十秒。”她说，“系统马上会重启。”
苏逸拖着步子往里走。陈梦瑶紧跟在后，终端不断扫描权限节点。她发现刚才那道指令来自b区核心服务器，签发人代码是“九长老·林昭”。
“是他。”她声音压得很低，“主持太青封印的那个老头。”
苏逸没说话。他记得那张脸，灰白胡子，说话慢条斯理，曾拍着他的肩说“苏家有你，是福气”。
现在那张脸出现在大厅中央的全息屏上。
林昭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量子脉冲枪，嘴角挂着笑。
“你们不该回来。”他说，“尤其是你，苏逸。二十年前就该死的人，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苏逸抬头看着他，胸口闷得厉害。
“所以你是故意的？”他问，“当年让我爸走，就是为了今天？”
林昭摇头。“不是我让他走，是我们一起送他走的。苏家血脉纯净，最适合做第九祭品。你父亲知道代价，也接受了。”
苏逸拳头捏紧，指甲陷进肉里。
“你们算什么东西？”他声音冷下来，“拿亲人当材料，连脸都不红？”
林昭笑了。“你以为我们在害你们？不，我们在选神。只有最纯粹的血脉才能点燃龙渊，开启回归仪式。你们不是牺牲品，是钥匙。”
话音刚落，苏逸消失了。
下一瞬，他已经站在高台边缘，雷电羽翼完全展开，一道电弧劈向林昭面门。
林昭扣动扳机，脉冲波撞上电弧，炸出一团白光。
苏逸没退，直接冲进光里，镇魂鼎纹爆发，一圈波动扫过全场。林昭身体一僵，枪掉在地上，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踉跄后退。
“陈梦瑶！”苏逸吼了一声。
陈梦瑶立刻接入主控系统，用破解码强行跳过防火墙。她在加密档案库里找到一个名为“血色名单”的文件夹，点开。
十二个家族名字列在上面，每个后面都标注了实验编号、基因匹配度、存活率。
苏家排在第九位。
前面八个，全都打着红叉。
“这些人……都死了？”她喃喃道。
“不是死。”李若琳站在服务器旁，盯着数据流，“是被用了。每一次灵气复苏，都是他们在献祭。”
林昭靠在墙上，嘴角渗血，却还在笑。
“你们懂什么？”他说，“没有牺牲，哪来的觉醒？没有我们暗中筛选，人类早就被外星文明吞了。我们不是叛徒，是守门人。”
苏逸一步步走过去，掌心滴下的血在地板上连成一条线。
“那你告诉我。”他说，“我爹临走前说的话，是不是也是你们教的？”
林昭闭上眼。
苏逸不再问。
他伸手按在林昭额头上，断因果鼎纹启动。一股意识流涌入脑海，他看到一段记忆——
一间密室，灯光昏黄。一个穿中式礼服的男人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份协议。纸上写着“苏氏基因绑定书”，下方签名处，赫然是林昭的名字。
那人抬头，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但眼神和苏逸一模一样。
“就是他。”苏逸松手，后退一步。
林昭嘴角抽了抽。“你看到了……但你看不懂。他不是敌人，他是引路人。你们父子，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苏逸没再听下去。
他转身走向服务器区。李若琳已经拆下主芯片，正在封装。
“还能恢复多少？”他问。
“百分之七十。”她说，“名单里的七大家族还在活动，坐标都标好了。”
陈梦瑶把晶核塞进怀里，抬头看苏逸。“接下来怎么办？”
苏逸没回答。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血的手，又抬头看向大厅外。
晨光刚刚照进来，落在那些倒地的守卫身上。他们的芯片已经失效，脸色恢复正常，像是睡着了。
联盟总部依旧安静，没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也没人知道，这张名单一旦公开，会掀起多大的风暴。
李若琳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我们不能再信任何人。”
苏逸点点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执行任务的成员，而是被整个体系追杀的目标。
他最后看了眼全息屏。林昭的身影还在，定格在被镇魂鼎击中的瞬间。
然后他抬手，掌雷劫鼎纹一闪，屏幕炸成碎片。
火花落下时，陈梦瑶突然开口：“名单第三位……是个熟人。”
苏逸转头。
“谁？”
她嘴唇动了动，还没说出名字，警报响了。
整栋大楼剧烈震动，天花板裂开一道缝，灰尘簌簌落下。
李若琳猛地扑过来，把苏逸推开。
轰！
一道激光从天而降，击中刚才站的位置，地面熔出一个焦黑的坑。
苏逸抬头。
通风管道口，一台黑色无人机悬在半空，炮口冒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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