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翼的震颤还在持续，像是某种信号在暗中传递。苏逸的手一直贴在控制阀上，掌心能感觉到那股能量流动变得迟缓，像被什么东西拖住了。
“不对劲。”他开口，声音不高。
陈梦瑶抬头，“怎么了？”
“尾翼的能量流断了一下。”他说，“不是系统问题，是外面。”
李若琳立刻坐直，手指搭上操纵杆。她没动，但整个人已经绷紧。
前方的星空没有变化，漆黑一片，连光带都淡得几乎看不见。可就在下一秒，空间像是被拉扯了一下，出现一圈圈肉眼难以察觉的波纹。
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触手从虚空中探出，直接拍在飞船外壳上。
警报响了。
不是之前那种低频震动，而是短促、连续的蜂鸣声，一声接一声，不停歇。
“有东西在吸能量！”陈梦瑶盯着屏幕，“动力组输出下降百分之十五，还在继续掉！”
苏逸闭眼，御兽鼎瞬间运转。他的意识顺着能量流向延伸出去，很快捕捉到那根触手的结构——它不是实体，也不是纯能量，而是一种压缩过的气体形态，内部有脉冲式的流动，像神经一样。
“活的？”他睁开眼。
“什么活的？”李若琳问。
“这玩意儿会动脑子。”苏逸站起身，“它知道往哪吸。”
又一条触手破空而出，缠住船体右侧，紧接着第三条、第四条，全都精准地贴在能量节点上。尾翼喷口已经被两条触手包住，暗物质能量正被快速抽走。
“再这么下去，船要停在这儿。”李若琳双手握紧操纵杆，“得甩开它们。”
“别动。”苏逸抬手，“现在动就是找死。”
他盘坐在主控台前，双掌贴住控制阀和导槽，九鼎同时启动。御兽鼎锁定其中一条触手的中枢节点，开始反向渗透。
那条触手突然一顿，接着猛地回卷，抽向旁边的一根同类。啪的一声，被击中的触手断裂，化作一团灰雾消散。
“行了。”苏逸说，“有一条听我的了。”
可话刚说完，整个虚空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触手停止动作，悬在半空，像是在等待什么指令。
然后，前方的空间彻底扭曲，一个环状的能量场缓缓浮现，由无数细小的触手交织而成，中心位置，一颗幽黑色的球体慢慢升起。
它不动，但周围的空间都在微微震颤。
“那是……”陈梦瑶盯着扫描仪，“核心？”
“不像机器。”李若琳低声说，“太规整了，也不像自然形成。”
苏逸没说话。他体内的九鼎忽然轻轻一跳，尤其是镇魂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颗黑色球体释放出一种低频脉冲，每一次波动，都让他的鼎力有轻微外泄的迹象。
“它在拉我。”他说。
“谁在拉你？”陈梦瑶转头。
“那个东西。”他指向前方，“它认得出我的力量。”
“什么意思？”李若琳皱眉。
“不知道。”苏逸闭眼，“但它不打算放我们走。”
那颗核心突然闪了一下，环状吞噬场开始加速旋转。六条新的触手从边缘裂开的空间中钻出，表面覆盖着一层鳞状膜，颜色偏暗，几乎与虚空融为一体。
其中一条直奔尾翼，一口咬住喷口，开始强行抽取内部储存的暗物质能量。
“温度骤降！”陈梦瑶喊，“推进效率掉了四十！”
“融兵鼎。”苏逸立刻下令。
意识一动，融兵鼎运转，切断尾翼部分供能线路。外壳保护层瞬间失效，但主结构得以保全。
“只能撑一会儿。”他说，“再吸下去，整段尾翼都会冻住。”
“我能不能绕开？”李若琳看着前方不断收缩的吞噬场，“短距跃迁，跳出去一段距离再说。”
“不行。”苏逸睁眼，“它现在盯死了我们。你一启动跃迁，它就会加大吸力，船可能直接被撕开。”
“那怎么办？”
“等。”他说，“先稳住。”
陈梦瑶已经开始记录每一次脉冲频率。屏幕上，数据流飞速滚动，她一边看一边输入指令，试图找出规律。
“频率很乱。”她说，“但每次核心闪动，都有固定间隔。三点七秒一次，误差不超过零点零三。”
“记下来。”苏逸说，“以后有用。”
李若琳没放手。她的手一直放在操纵杆上，哪怕系统处于自动稳航模式，她也没松过劲。
“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忽然说，“这些触手，刚才被打断的那条，后来出现的都没再靠近那个方向。”
“你是说它们学聪明了？”陈梦瑶问。
“不是聪明。”苏逸盯着前方，“是那个核心知道了我的手段。它调整了策略。”
“所以接下来会更难？”李若琳看向他。
“对。”他说，“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又一波脉冲扫过。
这次不止是尾翼，连主舱的能量也开始波动。灯光闪了一下，设备发出短促的嗡鸣。
苏逸立刻催动镇魂鼎，稳住自身意识。他能感觉到那股牵引力更强了，仿佛要把他的鼎力从体内拽出去。
“它想吞我。”他说。
“吞你？”陈梦瑶愣住。
“不是杀，是吞。”他闭眼，“它要把我的力量拿走，变成它的。”
“那你还能控制吗？”
“现在能。”他说，“但它在试探。下一次，可能会直接攻击我的识海。”
“那就别给它机会。”李若琳猛地推杆。
飞船往前冲了一段距离，但在即将脱离吞噬场范围时，所有触手同时发力，硬生生把船拉了回来。
“动不了。”她收回手，“就像被钉住了。”
苏逸睁开眼，“它不怕速度，也不怕冲击。它就在这儿等着，一点一点把我们耗干。”
“那我们就跟它耗。”陈梦瑶调出全部监测画面，“它总有弱点。”
“有。”苏逸点头，“那个核心。它是源头。”
“可怎么打？”李若琳问，“我们连炮都没开过。”
“不开炮是对的。”他说，“这种地方，随便爆炸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我们现在要的是稳，不是狠。”
陈梦瑶忽然停下敲击键盘的手。
“我比对了。”她说，“这个核心的能量波段，基底和暗物质一样。但纯度高得多，几乎是十倍以上。”
“也就是说。”李若琳接话，“我们之前用的材料，在它面前只是残渣？”
“差不多。”苏逸说，“但它用了同样的东西，说明它也不是凭空来的。它也是从某个地方，一点点攒出来的。”
“那你能不能……”陈梦瑶看着他，“吞了它？”
苏逸沉默两秒。
“我没试过吞这种东西。”他说，“但既然它用的是同类能量，理论上，我能吸。”
“风险呢？”李若琳问。
“最大可能是鼎力反噬。”他说，“如果它比我强，我一碰，它就会顺着通道反过来吞我。”
“那你还敢不敢？”陈梦瑶盯着他。
“现在不敢。”他说，“但我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他重新闭眼，御兽鼎再次启动，这次不再针对触手，而是顺着能量流反向追溯，直奔核心边缘。
刚接触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排斥感袭来，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但他没退，反而加大力度，硬顶上去。
几秒后，那堵墙裂开一道缝。
“有反应！”陈梦瑶看到监测数据突变，“核心频率乱了！”
苏逸额头渗出汗，嘴唇发白。他知道不能再进，否则会被反制。
他收回意识，睁开眼。
“它怕干扰。”他说，“只要频率不对，它就不舒服。”
“那就是突破口？”李若琳问。
“暂时是。”他说，“但它马上会调整防御。”
果然，不到十秒，吞噬场的旋转节奏变了。原本三点七秒一次的脉冲，变成了不规则跳动，忽快忽慢。
“它在伪装。”陈梦瑶说，“数据没法用了。”
“没关系。”苏逸伸手按住控制阀，“我知道它怕什么就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隐隐浮现一道暗金纹路，那是蛟魂与鼎力融合后的痕迹。
“下次它再吸能量。”他说，“我就让它尝尝，什么叫反向喂食。”
李若琳看了他一眼，“你打算用它当饲料？”
“对。”苏逸嘴角微扬，“它想吃我，我就让它先咬一口不该咬的东西。”
陈梦瑶没笑，但她眼神亮了一下。
“那你得算准时机。”她说，“一口咬下去，就不能松。”
“我不松。”他说，“它要是敢张嘴，我就把整条胳膊塞进去。”
舱内安静了一瞬。
然后李若琳轻哼了一声，“你也就敢在这种时候吹牛。”
苏逸没反驳，只是把手放得更稳了些。
尾翼还在震，能量仍在流失，但速度慢了下来。
吞噬场的光芒越来越亮，像一张巨口正在合拢。
苏逸盯着前方，呼吸平稳。
他的手指在控制阀上轻轻敲了一下。
就像在测试一把刀，是不是还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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