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阀上的震动越来越急，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狠狠攥住。苏逸的手没动，掌心贴着金属表面，能感觉到能量流正被一点点抽走。
“它上钩了。”他说。
陈梦瑶抬头，“谁？”
“刚才那条触手。”苏逸闭眼，“它咬得太深，现在还连着。”
他体内御兽鼎轻轻一震，意识顺着那根断裂的触手反向探出。这一次不是试探，而是直接往深处扎。他能感觉到另一端有东西在接收信号，像是一团不断跳动的脉冲源。
“频率变了。”李若琳盯着前方，“吞噬场转速快了两倍。”
话音刚落，整艘飞船猛地一沉。
六条全新的触手从虚空中撕裂而出，呈环形包围，每一条都比之前粗壮，表面浮着一层半透明晶体，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它们没有立刻攻击，而是悬停在外壳几米处，缓缓旋转，像在蓄力。
“别让它同步。”苏逸睁开眼，“等它们一起动，我们就撑不住了。”
他猛然催动御兽鼎，将蛟魂之力压缩成一股细流，顺着连接点灌入触手内部。那团脉冲源剧烈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其中一条触手突然转向，朝着旁边的同类扫去。
啪！
晶体碎裂的声音透过船体传来。
被击中的触手当场断成两截，化作灰雾消散。但剩下的五条几乎同时反应过来，齐齐向后退开半米，吞噬场的旋转节奏瞬间打乱。
“它学乖了。”陈梦瑶盯着屏幕，“切断了所有外部神经链路。”
“不是学乖。”苏逸喘了口气，“是换了脑子。”
他低头看自己手掌，指尖微微发麻，像是有电流在皮下窜动。刚才那一击虽然成功干扰，但对方反手就切断通道，还引爆了残留能量，冲击顺着连接倒灌回来。
镇魂鼎自动运转，压下识海翻腾的混乱感。可当他内视时，发现九鼎光轮边缘出现了细微裂痕，尤其是最外侧的融兵鼎纹，裂口已经延伸到三分之一。
“不行。”他摇头，“不能硬来。”
“那你刚才干嘛？”李若琳语气有点冲，“差点把我们都搭进去。”
“我在试它怕什么。”苏逸抹了把嘴角，“它怕外来信号入侵。只要频率不对，它就会排斥。说明它的系统不兼容外界干扰。”
陈梦瑶快速敲击键盘，“我记录下了刚才那次脉冲波动，峰值出现在4.2赫兹附近，之后所有触手动作都有延迟。”
“记下来。”苏逸说，“下次我们用这个频率砸它脸。”
他刚说完，前方空间猛地扭曲。
五条触手同时张开末端，露出内部蜂窝状结构，每一格都在闪烁暗紫色光芒。下一秒，五股高频吞噬波喷涌而出，像五道龙卷风撞向飞船。
警报声炸响。
“外壳腐蚀速度提升百分之六十！”陈梦瑶喊，“左舷护板开始剥落！”
“关掉非必要系统。”苏逸立刻下令，“只留生命维持和主控电源。”
李若琳双手搭上操纵杆，推了一小段距离。飞船往前挪了几百米，可刚要加速，所有触手同步发力，硬生生把船拽了回来。
“动不了。”她松开手，“就像陷进了泥潭。”
苏逸盘坐在控制台前，双掌贴地，九鼎齐鸣。融兵鼎率先启动，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青铜色屏障。五股吞噬波撞上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屏障迅速变薄，边缘开始发黑。
“撑不住十秒。”他咬牙。
他知道不能再等。
目光扫过舷窗外飘散的触手残骸，那些晶体碎片还在缓慢漂浮。那是刚才被打断时留下的，纯度极高，几乎接近核心级别。
他伸手一抓，意识调动融兵鼎，强行将最近的一块虚空晶体吸入体内。
一瞬间，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丝贯穿。
那东西进来的太快，太猛，融兵鼎刚要炼化，就被反冲的力量顶得光轮震颤。裂痕迅速蔓延，连带旁边的焚元鼎也开始出现细纹。
“反噬了！”陈梦瑶看到监测数据直线上升，“鼎力紊乱！体温飙升！”
苏逸没应声。他整个人僵在地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但他没松手，反而加大吞噬力度，把更多碎片拉进来。
“你疯了？”李若琳扭头，“再吸下去你会爆的！”
“……快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终于，融兵鼎发出一声低鸣，将那股狂暴能量暂时封住。虽然还在震荡，但至少没往外泄。
他喘着气睁开眼，“有了。”
随即把手按在地板上，将部分虚空晶体的能量导入融兵鼎与御兽鼎交汇处。两尊鼎纹交叠旋转，模拟出类似的波动频率，一道淡灰色屏障从船体外层展开，像一层薄膜裹住整艘飞船。
吞噬波撞上来，腐蚀速度明显减慢。
“有效！”陈梦瑶盯着读数，“腐蚀率下降百分之七十！”
“只是缓一下。”苏逸声音沙哑，“这层屏障撑不了多久，它又不是真的一样。”
“够了。”李若琳看着前方，“至少我们现在还能说话。”
五条触手暂停了攻击，悬浮在原地，吞噬场的旋转变得不规则，忽快忽慢，像是在重新计算策略。
苏逸靠在墙边，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他闭眼，再次尝试探查核心频率。可刚放出一丝意识，立刻遭到三股杂波围攻，像是被人拿锤子砸了脑袋。
他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血丝。
“不行。”他睁开眼，“它设了陷阱，谁碰谁炸。”
“那怎么办？”陈梦瑶问，“总不能一直耗着。”
“换个思路。”他说，“别碰它，看它自己怎么动。”
他盯着屏幕上残留的触手轨迹，结合星图数据，慢慢拼出一条能量流向线。每一次攻击结束后，总有部分残余能量会绕开某个区域，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这里。”他指着一处空白点，“静默区。所有波都会绕道。”
“为什么？”李若琳凑近看。
“不知道。”苏逸说，“但它一定很重要。可能是支撑结构，也可能是弱点。”
“你要去打那里？”陈梦瑶皱眉。
“不去。”他说，“但如果我倒下，你们别靠近核心。那东西……不是生物。”
“不是生物是什么？”李若琳问。
“是茧。”他低声说，“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成型。”
话没说完，前方空间猛然塌陷。
五条触手同时收缩，吞噬场亮度骤增，新一轮能量潮汐如海啸般扑来。整艘飞船剧烈晃动，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九鼎光轮在黑暗中闪烁，裂痕越来越多。
陈梦瑶一把抓住座椅扶手，“屏障要破了！”
李若琳双手重新搭上操纵杆，指节发紧。
苏逸抬起手，掌心对准控制阀，融兵鼎最后一次运转。他把体内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全压上去，哪怕经脉撕裂，哪怕意识模糊。
屏障撑住了。
但他的手臂开始发黑，像是血液逆流，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还能撑。”他说。
没人回应。
黑暗中，只有吞噬场的嗡鸣持续不断。
五条触手缓缓逼近，晶体表面泛起诡异光泽。
苏逸盯着那颗悬浮的核心，瞳孔收缩。
它动了。
不是旋转，不是闪烁，而是轻微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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