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原地，脚下的地面还在微微颤动。刚才炸开的碎石正一粒粒往上飘，像是被人按了倒放键。尘土从地面升回半空，连他鼻角流下的血滴都悬在脸侧，不肯落地。
他知道时间还没完全恢复正常。
那道红光退进了裂缝深处，但留下的东西更麻烦。空间像是被揉皱又展开的纸，处处都是错位的痕迹。前一秒他还站着的地方，下一秒可能就是十年前的一块浮尘。
不能再硬扛了。
他闭上眼，镇魂鼎在体内缓缓转动，把神识稳住。刚才那一波静止差点让他意识崩解，现在必须换个法子活下来。
他抬起手，掌心对准地面。
融兵鼎应声而动。
四周散落的金属碎片立刻有了反应。飞船外壳的残片、断裂的螺栓、废弃的电路板，全都震了一下，接着像被什么东西吸着，朝他飞来。这些碎片在他身外三寸停下，密密麻麻围成一圈，不规则地悬浮着。
这不是要造盔甲。
他需要的是锚点——能固定空间坐标的物理存在。金属最稳定，也最容易被鼎力操控。每一块碎片都被他用融兵鼎打上印记，像是在地上插了一圈钉子，不让这片区域继续乱飘。
做完这一步，他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才是关键。
他调动御兽鼎。
这尊鼎平时用来控灵兽，但现在他不用兽，用的是“气”。空气里游离的灵气被他一点点抽出来，分成九股，绕着金属圈高速旋转。每一股都带着一尊鼎的气息频率，彼此咬合，像齿轮一样联动。
灵气越转越快，金属碎片也开始共振。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紊乱稍微弱了一点。那些倒飞的尘埃，在靠近这个范围时速度变慢了。
还不够。
他把九鼎合一的力量缓缓注入系统。焚元鼎加热气流，让它们保持高速运转；断因果鼎切断外部干扰，防止别的时空波动渗进来；掌雷劫鼎提供脉冲动力，维持整个结构的节奏。
终于，一层看不见的膜在他周围成型。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血滴落了下来，砸在脚边。
成了。
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半透明球形区域把他罩在里面。外面的时间还在错乱，碎石往上飘，光影来回闪，可这里面一切正常。心跳、呼吸、血液流动，全都回到了该有的节奏。
他管这叫“时间泡泡”。
不是真能掌控时间，只是造了个小环境，骗过外界的混乱规则。只要这个泡泡不破，他就还能动，还能想，还能活。
他盘膝坐下，调整体内的鼎力循环。刚才一口气用了好几尊鼎的能力，消耗不小。尤其是御兽鼎，平时没这么用过，现在有点发烫，像是超负荷运转的发动机。
他得省着点力气。
泡泡外，那道新生的红光依旧沉在裂缝底部，没再动。但它存在本身就在影响周围。偶尔有气流扫过去，就会突然停滞一瞬，然后猛地加速，像是卡顿的视频。
苏逸盯着它看了很久。
他知道不能一直躲在这个泡泡里。这玩意儿撑不了太久，一旦鼎力跟不上，外面的错乱就会立刻吞进来。
他得想办法弄清楚那红光到底是什么。
但他现在出不去。
刚才是靠爆发式动作挣脱静止，现在要是贸然冲出去，很可能直接被时间差撕成碎片。刚才那一幕还记着——他炸开地面，结果五秒后才看到反应。如果那时候他正好跨出去一步，身体一半在过去，一半在未来，那就完了。
必须稳。
他闭上眼，开始感受泡泡边缘的波动。每一次外部时间紊乱冲击到膜上，都会引起微弱的震动。他把这些震动记下来，试着找出规律。
第一下，间隔0.7秒，强度中等；
第二下，间隔1.3秒，偏弱；
第三下……
忽然，震动变了。
不是错乱带来的冲击，而是某种有节奏的波动，像是心跳。
他睁开眼。
泡泡外，那道红光轻轻闪了一下。
不是攻击，也不是扩张，就那么一下，像在回应什么。
他没动。
过了几秒，红光又闪了一下，这次持续时间长了些。
他皱眉。
这东西有意识？
他试着把手伸向泡泡边缘。刚碰到那层膜，外面的红光立刻停住不动了。等他缩回手，它又开始缓慢闪烁。
试探？
他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两下。
红光停顿两秒，回了三个闪。
他又点三下。
红光回了两下。
不对，不是交流。
更像是……同步失败的信号。
他意识到一件事：也许这红光也在试图建立稳定区，但它的方式和他不一样。他是靠鼎力建立闭环，它是靠吞噬时间来维持自身存在。两者都在对抗混乱，只是路径不同。
所以他刚才爆发的时候，它会退。因为他打破了平衡。
而现在，它在尝试靠近。
他收回手，靠在泡泡内壁上休息。体力得恢复，鼎力得续上。现在最怕的就是中途断力，泡泡一破，什么都白搭。
他调出体内九鼎的状态。镇魂鼎最稳，一直在护着神识；融兵鼎和御兽鼎耗得最多，得慢慢养回来；其他几尊还好，随时能顶上。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
外面的世界依旧乱着，但他的泡泡很稳。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他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红光突然不动了。
整个裂缝安静下来。
连那些倒飞的碎石都停在半空。
他心头一紧。
不是静止。
是……等待。
他刚想站起来，忽然发现泡泡边缘出现一道细纹。
像是玻璃上的裂痕，从顶部缓缓滑落。
他伸手去探，指尖刚碰上那道裂纹，整层膜猛地一震。
裂纹扩散了。
他立刻知道问题在哪——鼎力循环慢了半拍。刚才调整太久，能量输出不均，导致膜的结构出现缝隙。
他赶紧催动焚元鼎提速，可就在力量补上去的瞬间，外面的红光骤然亮起。
不是冲他来的。
是冲着那道裂纹去的。
一道细线般的红光射出，精准扎进泡泡的裂缝里。
苏逸猛吸一口气。
他感觉体内有一尊鼎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痛，也不是冷，就是一种……被触碰的感觉。
像有人隔着门，轻轻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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