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掌还贴在时间泡泡的内壁上，指尖能感觉到那层膜微微发烫。刚才红光刺入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细小的波动，像水面上被针尖点过后的涟漪，迟迟没散。他没动，也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一点震动就会让整个结构再次崩裂。
焚元鼎在体内缓缓运转，把鼎力一层层推上去。御兽鼎控制的灵气气旋转得更稳了，九股气流咬合得严丝合缝，连一丝错位都没有。融兵鼎打下的金属碎片围成一圈，静静地悬浮着，像是随时准备收紧的铁环。
他闭了会儿眼，神识扫过全身。镇魂鼎稳稳地护着心神，没有异样。可就在他打算睁开眼的瞬间，脑子里响起了声音。
“救我……我在里面……我是你。”
苏逸猛地睁眼，手指一紧，差点把鼎力压断。这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也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它直接出现在意识里，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说话，语气低沉，带着喘息，却又熟悉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没出声，也没动作，只是把掌雷劫鼎的力量悄悄提到掌心。只要再有异动，他就能立刻引爆鼎力，先把泡泡炸开再说。
可那声音又来了，比刚才急了些：“别信那红光！它在吞噬你的时间！我是另一个你——被困在倒流维度里的苏逸！只有你能听见我！”
苏逸盯着裂缝深处。那道红光还悬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可他知道，它没睡。刚才那一击不是攻击，是试探。而现在，这声音也是。
他没回答，而是把融兵鼎的金属碎片往外推了半寸。原本紧密的防御圈变得更厚，每一块碎片都调整了角度，像是一张拉开的网，随时能收拢。
几秒后，他用意识回了一句：“证明你是谁。”
对方几乎立刻回应：“你七岁那年，在湘地老屋后院修好第一台收音机，播的是《渔舟唱晚》。你一直记得那个雨夜，因为你妈说‘修东西的人，心里不能乱’。”
苏逸的呼吸停了一下。
这件事他从没跟任何人提过。那台收音机是他在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电路板烧了大半，他用铁丝和胶带缠了三天才修好。那天晚上下雨，他娘坐在门口抽烟，听完第一段曲子后说了那句话。后来她走了，再没回来。
他握紧了拳。
可越是真实，越不能信。他知道有些存在能读取记忆，能模仿思维，甚至能伪造情感。真正的陷阱，从来不会露破绽，只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他冷静下来，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哪？”
“因为我经历过。”声音顿了顿，“我也做过时间泡泡，也靠融兵鼎和御兽鼎撑住过。但我失败了。我的泡泡破了，时间把我撕成了两半。一半往前走，一半往后退。我现在卡在中间，出不去，也死不了。”
苏逸眯起眼。
这话听着荒唐，可偏偏和他现在的处境对得上。融兵鼎加御兽鼎的组合，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办法，理论上可行，但没人教过他。如果真有另一个自己，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个思路。
“那你现在在哪？”他问。
“在裂缝后面，时间的反面。我能看见你，但你看不见我。我能感觉到你的鼎力波动，就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我们是一样的人，只是走错了路。”
苏逸没说话。
他想起刚才红光刺入泡泡时，体内有一尊鼎轻轻颤了一下。不是痛，也不是冷，就是一种被触碰的感觉，像有人隔着门敲了敲。当时他以为是能量共振，现在想来，也许真是某种联系。
“你让我做什么？”他终于开口。
“靠近裂缝。”声音变得清晰了些，“别怕那红光。它不是敌人，是通道。但它只认‘完整’的你。你现在还不够强，鼎力不纯，意志不稳。你要往前走，但不能硬闯。你要带着泡泡一起进去。”
苏逸皱眉：“进去干嘛？”
“救我。”声音低下去，“也救你自己。你不进来，这裂缝迟早会吞掉你的时间。你会变成下一个我——一半在过去，一半在未来，永远卡在中间。”
苏逸沉默。
他看着那道红光。它还在那里，安静得不像个威胁。可他知道，它危险。刚才那一击虽然没破坏泡泡，但也让他消耗了不少鼎力。要是再来一次，说不定就撑不住了。
但他也在想，如果这声音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真有另一个自己，被困在时间的另一边？如果那条路是他本该走却没走的？如果这一切不是意外，而是某种必然？
他低头看了眼手心。汗已经干了，留下一层薄盐。体内的鼎力循环稳定了下来，九尊鼎都在位置上，随时能动。
他没完全信那声音，但他开始考虑它的建议。
毕竟，他现在除了往前，也没别的路可走。
待在这儿，等时间紊乱把自己慢慢撕碎？等鼎力耗尽，泡泡破裂？等陈梦瑶和李若琳永远定格在某个瞬间？
不现实。
他必须动。
可怎么动，是个问题。
直接冲过去，风险太大。刚才的经历告诉他，时间差能让人身体错位，前进一步，可能半条腿还在昨天。但要是带着泡泡一起走，或许能保住节奏。
他试了试念头。
御兽鼎控制的灵气气旋微微一偏，带动整个泡泡轻轻晃了一下。金属碎片跟着调整位置，维持平衡。结构没裂，也没变形。
可行。
他深吸一口气，把焚元鼎的力量提上来一点，给灵气加速。掌雷劫鼎蓄着劲，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镇魂鼎守在神识深处，防止意识被拉偏。
然后，他抬起右手，指向裂缝。
融兵鼎响应指令，金属碎片缓缓向前滑动半寸。御兽鼎同步推进，灵气气旋开始整体移动。时间泡泡像一颗漂浮的球，一点点朝着裂缝方向挪。
距离很短，也就十几米。可每前进一厘米，苏逸都能感觉到外部紊乱的冲击力在增强。那些倒飞的碎石撞在泡泡上，发出轻微的震颤。光影来回闪动，像是老电视信号不良。
红光依旧静止。
可他知道，它在看。
就在泡泡移动到一半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
“别停。”
“继续往前。”
“你是唯一的钥匙。”
苏逸没回头，也没答话。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红光，手指稳稳地伸着，控制着泡泡的节奏。
三米。
两米。
一米。
红光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攻击，也不是后退。
像在点头。
苏逸的手指微微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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