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稍候片刻。”
凤临那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石子,虽然轻,却瞬间打破了祭天台上那令人窒息的凝固。
然而,这打破,并非带来缓和,而是将气氛推向了一个更加令人心悸的顶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个缓缓站起身的墨袍身影上。
他起身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从容。
但就在他完全站直身体的那一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仿佛源自宇宙本源、凌驾于万物法则之上的浩瀚威压,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轰然扩散!
那不是针对任何人的杀气,也不是刻意释放的力量冲击,而是一种……存在本身所带来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位格”的展现!
整个祭天台,不,是这方天地,仿佛被投入了无形却无比粘稠的琥珀之中!
空间,凝固了。
时间,停滞了。
飞舞的仙娥保持着曼妙的姿态定格在半空,流淌的仙乐余音被硬生生掐断,甚至连祭天台上那些万年不灭的阵法光晕、悬浮仙山散发的辉光,都在这一刻变得晦暗、迟滞!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沉重到无法想象的压力,如同整个苍穹塌陷,无声无息地压在了他们的神魂之上!修为稍低的修士,如苏小蛮,瞬间脸色煞白,呼吸困难,几乎要瘫软下去,被陆明轩死死扶住,渡入灵力才勉强支撑。而那些元婴、化神,乃至更高境界的大能,也同样心神剧震,体内灵力运转变得无比艰涩,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他们骇然地发现,自己在这股威压面前,竟然连调动一丝灵力都变得困难无比!如同蝼蚁面对苏醒的巨龙,除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敬畏,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高台之上,一直笼罩在皇道神辉中、仿佛超然物外的帝君姬昊天,那模糊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他周身的神辉剧烈地荡漾了一下,那双蕴含日月轮回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地盯住了下方的凤临!
而首当其冲的太子姬长明,更是如遭重击!
他脸上的温雅笑容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感觉自己仿佛瞬间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到了无尽深渊的边缘!那无形的威压并未针对他,仅仅是余波,就让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如同风中残烛,神魂战栗,几乎要跪伏下去!他拼命运转功法,想要稳住身形,维持太子的尊严,但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是什么力量?!
这根本不是下界应有的力量层次!
他甚至无法理解这种力量的本质!
凤临站直了身体。
他依旧没有看太子,也没有看高台上的帝君,甚至没有看周围那无数道惊恐、敬畏、骇然的目光。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
但此刻的他,与之前那个淡漠品茗、仿佛与世无争的男子,已然判若两人!
之前的淡漠,是俯瞰尘世的疏离。
而此刻,那淡漠已然升华,化为了一种……君临天下、执掌法则的绝对威严!
他周身并无耀眼的神光爆发,墨袍依旧,金眸依旧。但那双金色的瞳孔之中,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人性色彩,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能映照出宇宙生灭、万物轮回的绝对漠然。
那是一种,属于更高层次生命,对于低维存在的、与生俱来的漠视。
他站在那里,便仿佛是这方天地的唯一中心,是规则的制定者,是万物的主宰。祭天台,万邦来客,乃至高踞神座的帝君,在他起身的这一刻,都沦为了……背景。
星澜仰头望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骄傲。
这就是她的道侣。
这就是她选择与之并肩的男人。
他无需言语,无需动作,仅仅是一个起身,便让这所谓的万邦来朝、所谓的权势逼宫,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凤临缓缓地,转动了他那如同蕴藏着星河流转的金眸。
他的目光,终于越过了中间那凝固的空间,落在了脸色惨白、强自支撑的太子姬长明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不屑,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就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株草,一件毫无生命的器物。
姬长明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灵魂都在颤栗、哀鸣!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连发出一个音节都变得无比困难。
凤临并没有对他说话。
他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仿佛,连让他浪费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都不值得。
然后,在所有人如同被冰封的注视下,凤临动了。
他并未如众人预想的那般,走向太子,或是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
他只是……抬起了脚。
向前。
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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