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抬起了脚。
在这被无形威压凝固的、死寂的祭天台上,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了在场每一个修士的心神,仿佛他踏出的不是一步,而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跳节拍之上。
他的步伐,从容,平稳,没有丝毫烟火气。
并非走向那脸色惨白、强自支撑的太子姬长明,而是……向着祭天台那空旷的、象征着与天地沟通的中央区域,缓步而去。
就在他脚掌即将落于那由混沌灵石铺就、铭刻着无数古老祭文的地面之时——
异变陡生!
他脚下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骤然荡漾开一圈柔和而璀璨的金色涟漪!
随即,在万千道骇然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朵纯粹由精粹到极致的大道法则与本源道韵凝聚而成的金色莲花,凭空绽放,恰恰托住了他落下的足履!
这金莲并非虚幻,而是凝若实质!花瓣之上,天然铭刻着繁复到无法理解的法则纹路,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阐述着天地至理,宇宙奥秘!莲心处,更是有氤氲的混沌气流盘旋,演化地水火风,仿佛在开天辟地!
“嗡——”
金莲绽放的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大道本源的玄妙道音,自然而然地响起,并不高亢,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洗涤着他们的恐惧,带来一种近乎皈依的宁静与敬畏。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凤临神色不变,继续迈出第二步。
“嗡——”
第二朵金莲随之绽放,道音再响,与第一朵莲花的道音交织、共鸣,化作更加恢弘玄奥的乐章。
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他每一步落下,都精准地踏在虚空某处玄妙的节点之上,每一步,脚下都必然生出一朵璀璨夺目的金色道莲!
步步生莲!
并非是佛门神通那种象征性的莲花虚影,而是真正的、由大道法则与本源道韵凝聚的实体金莲!每一朵莲花,都蕴含着让在场大能都为之痴迷、为之疯狂的天地至理!
更令人心神震撼的是,随着他一步步前行,金莲次第绽放,道音交织成曲,那被凝固的空间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的生机与灵动!原本晦暗停滞的阵法光晕重新亮起,却不再是之前那种人为催动的光芒,而是仿佛拥有了生命,随着道音轻轻摇曳;那些悬浮的仙山辉光也变得柔和而充满灵性;甚至天空中,开始有无数的、由纯粹光雨和道韵凝结而成的金色“天花”,凭空出现,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这原本只存在于古老神话典籍中、象征着无上大能讲法或神圣降临的天地异象,此刻,竟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没有狂暴的能量波动,没有毁天灭地的气势。
只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却更加深入人心、直抵灵魂本源的神圣与威严!
凤临行走在漫天飘洒的金色天花与脚下不断绽放的道韵金莲之间,墨袍轻扬,神情依旧淡漠。他仿佛不是走在祭天台上,而是行走在属于他自己的大道疆域之中,他所过之处,法则臣服,万物复苏,异象随行!
整个祭天台,不,是整个凌霄天城,都被这神圣而不可思议的景象所笼罩!
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出身何处,此刻都忘却了之前的算计与恐惧,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最纯粹的敬畏与震撼!
他们看着那个漫步于异象中央的墨袍身影,看着他脚下那仿佛承载着天地至理的金莲,听着那洗涤神魂的大道之音,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威严……
许多修士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整理了一下衣冠,甚至一些年迈的、德高望重的大能,都微微躬身,以示对这等超越认知的“道”的敬意。
这已不再是力量的比拼,而是生命层次与大道境界的绝对碾压!
苏小蛮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忘了呼吸。陆明轩扶着她,同样是心神摇曳,难以自持,他终于明白,为何师祖始终那般平静,因为这等存在,早已超脱了世俗权势与力量的范畴!
月神殿大长老脸上的冷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骇然与茫然。南宫家主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古剑宗主那一直抱着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然放下,眼神锐利如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龙族长老更是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口中喃喃:“祖龙之道……不,这是更高层次的……”
高台之上,帝君姬昊天周身的神辉剧烈地波动着,那模糊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比清晰的情绪——那是极致的震惊,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仿佛窥见了一线超脱希望的激动!他放在神座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而太子姬长明,已然彻底呆滞。
他站在那里,看着凤临步步生莲,天花乱坠,看着那引发天地共鸣的异象,感受着那无处不在、让他灵魂都在哀鸣颤抖的浩瀚道韵……
他之前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逼宫,所有的自以为是的权谋,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如此……不堪一击!
他以为自己是在逼迫对方展示实力,却没想到,对方甚至无需出手,仅仅是行走间,便已展现了超越他理解范畴的、宛如神迹般的力量!
这根本不是实力的恢复几成的问题!
这根本是生命本质的截然不同!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泥潭中打滚的蝼蚁,拼命想要试探巨龙的深浅,却不知巨龙仅仅是翻身时无意间展露的一片鳞甲,所蕴含的奥秘,就足以让他穷尽一生也无法理解!
巨大的挫败感、无力感,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凤临并未理会周遭的一切变化。
他依旧迈着平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祭天台的最中央,那象征着与天沟通、最为核心的位置。
他停了下来。
脚下,最后一朵金莲缓缓旋转,道韵弥漫。
他负手而立,微微仰头,望着那无尽苍穹。
漫天金色的天花,如同拥有生命般,围绕着他翩跹起舞,却不敢沾染他墨袍分毫。
步步生莲,已踏遍祭坛。
天花乱坠,正恭迎神临。
无需一言,无需一击。
仅仅是行走至此,那源于大道本源的异象,便已将这万邦来朝的盛大典礼,化为了他一人独尊的神圣道场!
全场死寂,唯有道音袅袅,金莲流转。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中央的墨袍身影上,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与等待。
等待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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