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凤临和星澜踏足祭天台顶的那一刻,彻底凝固了。
万籁俱寂。
风停了,云驻了,连下方亿万生灵的呼吸都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天地间,只剩下那两道立于绝顶的身影,以及他们之间无声流转、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坚定的情愫。
星澜站在这里,站在此界离“天”最近的地方。脚下是冰凉却蕴含着磅礴道韵的混沌灵石,指尖传来凤临掌心稳定而灼热的温度。她微微仰头,能看到极高极远处,那仿佛触手可及的、流转着玄奥法则的苍穹壁垒。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与宏大感,同时充斥着她的心间。渺小是因自身置于这浩瀚天地与无垠历史之间;宏大,则是因为身边之人,以及他即将赋予她的……未来。
她能感觉到下方无数道目光,炽热、敬畏、好奇、震撼……如同实质般汇聚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帝君姬昊天微微急促的呼吸,能感觉到苏小蛮在远处紧紧攥着衣角、激动得浑身发抖,能感觉到陆明轩眼中那纯粹的祝福与惊叹,也能感觉到月神殿、古剑宗等各方势力代表们复杂难言、最终归于沉寂的思绪。
但所有这些外在的纷扰,在她侧首看向凤临时,都如潮水般退去。
他的侧脸在祭天台顶的光线下,轮廓清晰而冷硬,金色的眼眸深邃如渊,倒映着整个天穹。可当他垂眸看向她时,那眼底的冰霜便悄然融化,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那力道,带着安抚,更带着一种将她牢牢锚定在自己世界的坚定。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看向下方的万民,也没有看向身旁的帝君,他的目光,缓缓抬起,投向了那无垠的、仿佛空无一物的蔚蓝天穹。
他松开了星澜的手,但并非放开,而是改为与她十指紧紧相扣。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无比的珍视与宣告。
下一刻,他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如同沉睡万古的巨龙苏醒后发出的第一声龙吟,清晰地、不高不低地,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瞬间传遍了整个凌霄天城,传遍了中央神朝的疆域,甚至向着更遥远的世界边缘扩散开去!
“天道为鉴——”
四个字吐出,天空之上,那轮璀璨的烈日仿佛都黯淡了一瞬,一种无形的、恢弘而古老的意志,似乎自冥冥中被唤醒,悄然降临,笼罩了整个祭天台区域。所有人心头一沉,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敬畏。
“星辰为证——”
随着第二句响起,异变陡生!
明明是白昼,朗朗乾坤,但就在凤临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天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巨幕拉上,将白昼瞬间转化为深邃的夜空!
不,不是夜空!
是星空!
无数璀璨的星辰,大小不一,明暗各异,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姿态,白日显化,布满了整个天空!银河倒悬,星河流转,亿万星辰同时闪耀,洒下清冷而浩瀚的星辉!太阳并未消失,但它的光芒在这漫天星辰面前,竟变得柔和而谦卑,如同群星中的一员!
“天啊!白日星现!!”
“星辰……所有的星辰都出来了!”
“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
下方的惊呼声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海啸般爆发,但随即又很快被更大的震撼所淹没。
因为,那无尽的星辉,并未均匀洒落。它们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化作亿万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柱,如同百川归海,又如同臣子朝拜君王,从宇宙星海的每一个角落,跨越了无尽时空,精准无比地、汇聚向同一个焦点——
祭天台顶,凌星澜!
星澜站在漫天星辉的中央,被无数道纯净而磅礴的星辰之力包裹。她发间那支看似朴素的混沌玉簪,在这一刻发出了温润而深邃的光芒,内部仿佛有星云真正开始旋转、生灭!它不再是一件死物,而像是一个活着的、饥渴了万年的核心,贪婪却有序地吸收着这无尽的星辉,并将其转化为一种更精纯、更本源的力量,反哺给星澜。
星澜只觉得一股温暖而浩瀚的力量,从头顶的玉簪涌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冲刷着她的经脉,滋养着她的混沌金丹,与她体内的混沌源石碎片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她的修为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增长,金丹更加凝实,表面浮现出更加玄奥的混沌道纹。
但这,仅仅是开始。
凤临紧紧扣着她的手,面对这天地异象,面对那仿佛在聆听的天道意志,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开创纪元、制定法则的无上威严:
“今日,吾以万凤之神君之名——”
“万凤之神君!” 帝君姬昊天在下方听到这个称谓,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爆发出极致的光芒,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古老的传说,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腰弯得更低。
“敕封凌星澜——” 凤临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引动着周天星辰随之闪烁,“为吾唯一神后!”
“唯一”二字,他咬得极重,带着斩断一切因果、否定所有可能的决绝。
“共享神位,执掌混沌!”
最后八个字,如同最终的敕令,轰然落下!
“轰隆隆——!!!”
整个天地,为之共鸣!不是雷声,却比雷霆更加震撼人心,那是大道规则的应和之声!
笼罩着星澜的亿万星辉,在这一刻骤然内敛、压缩,不再仅仅是滋养她的身体,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方式,开始与她自身的混沌灵根、混沌金丹、混沌源石以及那支混沌玉簪,进行最深层次的融合与构建!
一道虚幻却无比威严的法相,自星澜身后,缓缓凝聚、显现!
那法相高达百丈,与星澜容貌一般无二,却更加清冷高贵,眼神淡漠,俯瞰众生。她身着由星辰与混沌之气交织而成的神后冕服,头戴星辰冠冕,手中虚托着一团不断生灭、演化地水火风的混沌之气!周身散发着与凤临同源,却又独具特色的浩瀚神威!
这法相出现的瞬间,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执掌混沌、调和万法的权柄气息,如同水银泻地,无远弗届!
“神后!是神后法相!”
“天道认可了!星辰为证,天道为鉴!”
“拜见神后!拜见星澜神后!”
这一次,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惊呼,而是化作了整齐划一、发自灵魂深处的朝拜!祭天台下,从帝君姬昊天开始,到文武百官,到各方势力代表,到亿万黎民百姓,无论身份尊卑,无论修为高低,尽皆跪伏在地,向着祭天台顶那道笼罩在星辉中、身后显现至高法相的身影,虔诚叩拜!
声浪如同实质,汇聚成一股庞大的信仰与愿力洪流,盘旋在凌霄天城上空,更添神圣。
苏小蛮哭得稀里哗啦,一边用力磕头一边含糊不清地喊着:“师叔祖……不,神后娘娘!” 陆明轩亦是心潮澎湃,深深拜下。
星澜立于绝顶,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仿佛无穷无尽的神力,感受着那“执掌混沌”的权柄如同本能般烙印在灵魂深处,感受着脚下众生的朝拜与愿力。
她微微闭上眼,再睁开时,灰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混沌初开、星辰轮转的景象一闪而逝。那支混沌玉簪,已然与她彻底融为一体,成为了她神后权柄的一部分象征。
她看向身旁的凤临。
凤临也正看着她,金色的眼眸中,是万年冰霜消融后,那深不见底的温柔与骄傲。
他缓缓抬起手,并非指向苍穹,而是轻轻拂过她被星辉映照得愈发晶莹的脸颊。
“从此,”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满足,“你与我,同在。”
星澜看着他,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抹清绝而坚定的笑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无需更多言语。
星辰为证,天道为鉴。
她,凌星澜,自此,便是万凤神君凤临,唯一的,执掌混沌的——
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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